他自出世起,就长在玄宗,天然不知平凡人的设法,这些人啊,晓得世上有仙,但这些仙不过是送子观音,龙王爷,他们还晓得世上有鬼有妖,但那些大宗门派又怎会为了些小打小闹脱手,因而活着上行走的,就是这些不敷格的散修,凡人唤他们声道长,这些人也应着,这一举一动,倒是更加的神神叨叨,让人捉摸不透起来。
从他们口中,两人总算晓得了这处的出处,本来这村落建了也有百年,本来是十几人逃到了此处聚居,他们也未留下甚么只言片语,就是将这村庄定名晏台,又建了这么一片石台,说是祭奠之用。但这祭的又是甚么呢?全部村里也没人能说清楚,只道是祖上传下的端方,每隔一月,便备好酒菜,在台前焚香撵花,颂祷唱祝。
但那女子可未承周边人的眼色,抬起下巴,满面的思疑之色:“就这么个骨头架子无能何事,就是让我来,也能把它按倒在地上。”说完扯了扯袖子,又看着骷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那调子谈不上委宛,一群人唱起来,倒有几分严肃古朴的意义。但萧景在乎的,不过是此中深意,他想了又想,除了第一句中的六合,太阴,暗指的两道景,杜二道阵门,其他的句子就跟胡编瞎凑普通,都是前后冲突的,可惜那惊门所化的瘦虎已死,若它在此,此处的阵法定会有反应才是。
这些人常日也没见过神通神通,面前这渗人的骷髅这般听话,不管长幼,都免不聊几分猎奇,又因着萧景年纪小,没甚么严肃,就凑上前问东问西的。萧景虽说不善言谈,但也禁不住二十来人连番发问,但不管他答了甚么,又或是只说了三两字,一群人也欣然接管,也无甚么不满。
此时现在,祭台正中的柴堆已然点上,那木也不凡物,竟无一丝半点的烟迹,只要那冲天的火焰,泛着一股股的热气向外伸展。那女子正扯着数丈长的红绸,一双玉足也未讳饰,只系着几对银铃,就这么赤足跳上了祭台正中,立即火星飞溅,窜得比人还高。
而那跳舞的人呢,她竟是浑然未觉普通,脚下的步子也未停歇,一个劲地转着圈,她跳过一团烈焰,又与另一支纵舞,仿佛那些噬人道命的东西,都成了她手中玩物。这跟灵蛇似的的祭舞尚未结束,就听得四周人咏唱道:“六合既生,太阴不明,一重言洗,两重相离……人至九重,无魂无息。”
张容复就没想明白啊,堂堂玄宗的大名,又怎会抵不过两个知名羽士,这些乡野修士大多只识得半段符咒,就是正宗心法也未修过,这般无用之人,怎就受了全村的顶礼膜拜呢?
他们刚入了村口,就听得领头人大喊道:“有高朋来啦,高朋呢!还不快出来接待。”
“你们来的也真是时候,一会阿秋还要跳舞哩,我看了这么多年的祭奠,就数她舞得最好了。”一老者捻须道,他见张容复一副不在乎的神采,干脆将他肩膀搂住,道:“晏秋打扮起来,可标致啦,你现在不看,一会可别悔怨啊。”然后又是一番念叨。
这晏秋还未开口呢,老头儿又说话了:“我看这位道长人生得不错,明天也算个好日子,不若你们同房吧。”
萧景也知人宽裕,倒没看着张容复,若单论修为神通,实在这张家的公子倒也不差,与鹤孺子口中,不学无术的世家子还差得有些远,但那鹤精就是这么善结仇的,倘若他在此,定会将张容复颠过来,倒畴昔的嘲笑一番。念及存亡未卜的老友,萧景的面色也为之一沉,这村中的一人一物,都看不出半分蹊跷,再如此担搁下去,那些被捉去的弟子怕也难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