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情不自禁地对绢感喟,像是自怨自怜:“你公然是个天人,我凡人想见你一面都难如登天……”
“是呢,竟被你一眼就认出这是杏花!”见她是真的聪明,灵修乐得与她翻开话匣,“苏乐工最喜好杏花了,他说多年之前在他故乡的院落里种满了杏花。”
幽梦极力抚平心境。“那我尝尝吧……”顺势鼓起一念,“对了,他本日在不在馆中?我可否亲身见一见他?”
灵修不解她弦外之音:“没有啊,他只说女人本性不凡,心耳灵慧,对乐律悟性极高,便让我找个机遇,将此曲交给女人。女人如果喜好,为它闲情逸致填一阕词,那就最好不过了。”
幽梦心神有些飘,目光游移道:“既是他谱的新曲,你怎能将它顺手送人?”
灵修不觉得意的一说,幽梦更加惊怔了。
本想借着曲中美好的意境平复表情,何如这暴风太不近情面,偏在她失神时蓦地一鼓作气,将她手里的丝绢吹了出去,她仓惶抬眸,见丝绢在半空飞舞着,被风带去好远,她拔腿去追,却总追不上。
“脱臼的脚踝不疼了?”
灵修笑着点头,不堪温婉,然后便阖门归去了。
“既然如此……”灵修想了一想,俄然奥秘兮兮地笑起,“那我恰好将手头这件东西送你。”
“你捡的那丝帕是我的……”幽梦强作平静,冲那身影唤道,“快还给我!”
幽梦遽然一惊,指尖微颤:“那这丝帕……”
而更可骇的是那男人在一点一点地转过身来,含混的语温在黑夜里显得尤其诡魅:“那夜在床上,你与我密切过的温存才畴昔多久,你就不记得我了?”
那人似是在风里轻笑了一声,短促而微小,幽梦听得却很清楚。
闻着绢面上颐神的清幽暗香,幽梦细细品读:“好缠绵的小调……也是江南曲风呢,光是看着就很灵动,如果弹奏出来必然非同凡响!”
“我不声不响地过来,但愿不会迟误你献艺。”还是在上回待过的楼上那间雅座,幽梦亲手将一个礼盒向灵修递畴昔,“你前次照顾了我的脚伤,这是送你的谢礼,但愿你喜好。”
灵修转脸见她这副神采,心又软了:“这是两回事。唉……你弄得我好生难堪,我也没甚么好回赠于你的……”
谁知灵修苦笑撇了撇嘴:“我这也是借花献佛罢了,实在啊,这是苏乐工新作的曲子。”
幽梦“嗯”了声,允她去了。山茶小跑时轻巧的脚步声回荡在巷子里,逐步远去直到消逝。
灵修听出这件衣裳是她特地定做的,甚觉接受不起。“这么贵重的礼品我岂能收下?”她仓促叠好装回盒内,“不,你还是拿归去吧。”
一阵沉寂以后,一个清澈沉郁的男声乘着冷风而来,凛然灌入她耳中:“如果我偏不还呢?”
丫环提灯走到幽梦前面,幽梦冲灵修萧洒一挥手:“出来吧,我他日再来捧你的场。”
幽梦敏感地用余光偷瞥她,心湖不由出现一阵暗涌,为了掩蔽心机,脸上仍故作安静,垂眸看绢上,这回细心看的是丝帕,而非乐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