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停下。”
突然间,庞独一声断喝,上身一探,一只手唰的就扒开水面上的一具浮尸,他的腿受伤了,但两条手臂仍然臂力过人,在水里一放一收,哗啦一声水响,一道影子被庞独硬生生从水里抓出来,甩到了船上。
我估摸着,庞独杀了一个水鬼,其他水鬼就不敢再跟来,十几具浮尸全都被甩开,划子如脱缰的野马,顺河行驶出去十几里。
“我们不要走远,盯着这院子。”庞独朝后一转头,眯着眼睛望向灯火点点的院落:“这院子,不对路。”
这团影子被甩上来的一刻,我一眼就看到,这是一个穿戴鱼皮水靠的水鬼。阿谁年初,靠河用饭的人很多,不管是捕鱼,还是在水里做谋生,不免要下水,像三十六傍门如许财大气粗的权势,专门养着一批水性精熟的人,身穿辟水的鱼皮水靠,被称作水鬼。
当时的河滩,每年都得决堤,大水一过,农田就都被淹了,等水退以后,会有人重新开垦无主的沙地盘,然后雇几个长工干活耕耘,如许的孤院在河滩并不罕见。
我在前头开路,楚年高哭丧着脸扶庞独走在前面。这段河滩很荒,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黑灯瞎火的。走出去能有二里地我就悔怨了,悔怨不该下船这么早。
院子的大门外头,挂着两盏白灯笼,河滩的端方,门口挂白灯笼意义就是家里死了人,在办白事。
“这院子如何不对路?”
我从速带着他们俩朝院子那边跑,等跑到院子跟前,我就愣住了。
“先别问那么多,我们找处所藏着,到后半夜,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庞独表示我把他放下,又转头跟楚年高说:“老子这双拳头,一拳能打死一头牛,你如果感觉你的脑袋比牛脑袋硬,那你就试着逃脱。”
我讨了个败兴,灰头土脸的被撵出来,走到庞单身边,自失的笑笑:“哥,他们家办白事,不肯借宿,我们再找处所吧,哥,你腿有伤,我背着你走。”
我也不晓得庞独说的这院子的蹊跷究竟在哪儿,归正他让等着,那就等着。我们三小我就躲在院子中间一个低矮的小土丘上头。足足两个时候畴昔,畴前夕就比及了子时。我坐的屁股发麻,刚想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一眼就瞥见从院子东西两个方向,各闪起了一点幽幽的光。
“正主出来了。”庞独欠了欠身子,指着东西两盏灯笼:“鬼马侯家的人皮灯笼,引魂灯。”
院子固然大,但守灵的人很少,有个四十岁高低的中年男人迎过来,斜眼瞅瞅我。
我难堪了,如果放在平时,遇见如许的环境必定回身就走,可周近除了这个院子,就再没别的住户,我牵挂庞独的伤势,想了想,硬着头皮到院子内里去扣问。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