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哂笑道：“帝心？娘娘惯会谈笑的，阖宫皆知陛下临幸最多的是息鸾殿，甚么时候含章殿也摆到谱儿上来了？陛下的帝心一向都在娘娘身上，大师都看得真逼真切。”
“鄞州梅墟琅琊峰上有座烽火台，是前人百年前留下来的。天元无战事已久，再不见烽火，烽火台虚置，臣之前在琅琊峰清修的时候，夜里常攀下台阁，那处阵势极高，望着星斗日月，触手可摘似的。”
怀瑜轻笑了一声：“王后。”
怀瑜看了她一眼，淡笑着道：“臣之父是商国的贩子，母乃是鄞州的良家女子。二十余年前父行商至鄞州，恰赶上了鄞州连缀数日大雨，歇在驿站，与我的娘不过是露水姻缘，娘未婚有子，被阿翁赶出了家门，积劳成疾，几年前病故了，她死前叫我来这商国来看看，这里有她至死都未曾相忘的情郎。”
宸妃视着黄镜里的倦容，懒颓道：“陛下越是不正眼瞧含章殿，本宫的一颗心越是悬着定不下来，平儿，你不感觉王上迩来太眷顾息鸾殿了一些么？”
李氏啐笑她道：“这般大了还和儿时一样会耍恶棍撒娇。”
瑾时坐上屋脊梁的时候人另有些发蒙，再一眼望去，已是俯瞰商宫夜色。
瑾时低头哦了一声，他说的应当是四年前萧淳于返商夺王位制造的那场殛毙，凡是当初拥戴燕太后的人都被诛了九族，一朝之间杀尽万人。那段光阴天元也很乱，因为她的回朝，五王之乱祸起萧墙。
刚闭上眼再一次逼迫本身入眠，只觉屋顶不知哪只夜猫玩皮踩了上去，掀动了上面的琉璃瓦咔咔作响，上面听得一清二楚。
乳娘李氏端了碗热牛乳出去，见宸妃端倪间不对劲，心疼道：“我的儿，你得尽了人间的好物，却还是喜不起来，娘怕你愁出个病来，这可将或如何是好。”
他摇了点头，凉笑了一下，沉声道：“臣来商国五年了，初来时大商物阜民丰，厥后臣亲眼瞧见了商国的一场赤色殛毙，尸横遍野，朝不保夕，那段光阴乱的很，臣也偶然寻亲一事。”
“嗯？”
趿上木屐，退到离殿宇较远的位置，踮起脚尖往屋顶张望，公然那轮弯弯的大玉轮上面坐着一个捧笛的青衫身影。
偶尔在这商王宫，瑾时感觉光阴是很冗长，很冗长的。
主仆二人相顾久久无言，这人间，谁都不轻易，谁也不能信誓旦旦说本身这辈子过得很好。
他俄然叫她不知所谓何事。
平儿替宸妃描眉，用手指的肉垫悄悄去伸展她收缩的双眉，劝道：“现在恰是恩宠盛隆之时，娘娘为何还是愁眉收缩？原觉得新王掉队宫，陛下不免图个新奇，可眼下却视含章于无物，还是待娘娘如初，娘娘该欢畅才是。”
瑾时一点也不信赖，他长得那样清秀，同万千风骚的天元儿郎一样，肤色白净，五官精美，举手投足间雅儒非常，北地的男儿各个身上捆着野性，两国男儿一眼便能别离得出来。
瑾时非常怜悯地望着他，说道：“你来商国多久了？有找着你阿爹么？”
她还记得他的名字，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
宸妃圣眷隆盛，近一月来，半月余皆有召，息鸾殿各进项愈发水涨船高，经常有前朝之事托进后宫，宸妃得圣心却还是愁眉不展。
瑾时恍然展开眼，有些欣喜地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