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剑锋被这一讽刺，倒也不恼，低声道：“清儿若当真想，我明儿去学就是。”
亲目睹了石碑浮出冰面, 顾柔嘉本就担忧不已, 得知学子们叩阙上书的事更是心急如焚, 内心压着事情，食量就更小了, 孕吐也愈发的严峻。
这座石碑一向立在运河冰面上足足三个时候, 直到阳光晖映，冰面松动，这才缓缓沉入水中。这一异像天然让两岸的百姓尽收眼底，本垂垂消逝的流言卷土重来，太子新丧, 加上冀州、豫州、云州、幽州皆是传回暴雪的动静, 国中顿时沸反盈天，此次恩科秋闱得□□名的学子们更是在郑轶的带领下叩阙上书, 恳请天子和二皇子以国本为重，赐死九王沈澈。
“事情尚不到这一步，嫂子慌甚么？”沈清笑着去刮她脸皮，“倘若真的到了这一步，祖母和我祖父又怎会袖手旁观。”她说着，声音清凌凌的，“我曾传闻，凤凰实则都是凡鸟所化，独独经历过浴火重生，方才气变作凤凰。九哥如果没有万全掌控，怎舍得将本身透暴露来，只想赚嫂子眼泪么？嫂子只当现在正在浴火也就是了，你若不信他，这世上另有谁能信他？”
明白现在处境，陆剑锋点头，只是下一刻，他竟然笑了：“孙儿曾经和九王比过剑，彼时就晓得，表弟是个狠心人。故此锋儿晓得，以他的性子，若无完整掌控能够翻身，是绝对不成能任由本身堕入绝境的，何况敬爱的女子腹中另有本身的孩子。为了他们母子，表弟他也毫不会束手待毙的。”他说得轻松，缓缓望着安宁长主，“此次本就是表弟主动去激愤皇后的，不是么？”
“飒敏姑姑这是如何了？”她变脸太快，让顾柔嘉很有几分不解，忙不迭问道，飒敏笑道：“唉，王妃可不要再问了，方才我想着三位返来，定然是冻着了，让上面煮了姜汤，谁想厨房那手脚倒霉索的小丫头竟洒了汤打了碗，将我给气坏了，只怕吓到了王妃。”
待坐定了，小厨房热了燕窝端来，那燕窝不似常日里的甜腻，反倒是透着暗香，顾柔嘉食指大动，吃了半碗，又觉没有想吐的感受，当即笑了：“本日的燕窝好，一点也不想吐。”
不觉身后雪地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转头看去，只见沈澈脚步迟缓的朝此处而来，他走得很慢，一身玄色衣袍，和雪地相辅相成，气度如仙。顾柔嘉面露笑意：“你怎的来了？也不肯在屋子里陪姑祖母和表兄说话不成？”
“我不敢瞒王妃，当真甚么事也没有。”明月点头，强撑着笑容，顾柔嘉顿觉上火，又悲又怒：“沈澈瞒我，你也瞒我，是不是要我变成瞎子聋子，你们就对劲了？”她一面说，一面拔下发中簪子掷在明月面前，“那你不如现下剜了我的眼睛刺聋我的耳朵，干脆一劳永逸，再不必苦苦瞒我。”
她话中仿佛含着深意，沈澈寂静的听着，拢在袖中的手握指成拳，倘若没有畸形儿之事，他会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名正言顺的太子，乃至天子。
如遭棒喝，顾柔嘉脚下一软，几乎摔在雪地上。
即使这气定神闲的模样让顾柔嘉心安，她是晓得沈澈的，只要沈澈想，那就必然能做到。但是只要这一次，她心中一点数也没有。昔日只是钦天监说妖星降世，已经惹来了那样多费事，运河石碑让那样多人看了去，何况四州暴雪，只恐百姓坚信不疑，中了皇后的奸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