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朋友,本想请他来做客,谁想出了这事。”顾柔嘉抬高了声音,恐怕吵醒了他,“今后他如果要来,不必回我,直接请他出去就是。你们如何待哥哥的,就如何待他,不准怠慢了。”
小厮忙应下不提,顾柔嘉这才放心,起家往内里去了。甫一进了温泉院子,一股热浪劈面扑来,她将大氅取下交给侍女,自有人通传道:“客人,我家女人来了。”
“不奇怪?”见她如此说,沈澈反倒是抿了一个略带讽刺的笑意来,“多少人奇怪,也得不到。”一面说,他一面看向顾柔嘉,眼神非常讲求。
“我不过是一介遭弃之人罢了,”见她似是暴露了几分迟疑神采,沈澈苗条的手指放了梅枝,行到顾柔嘉身前,开口说,“并不能去宣室殿。”
那里不懂沈澈的意义,饶是权势盘根错节的世家,如果家里女孩儿被天子看上了,得以入宫,家里就仿佛多了一个背景。是以多少人家皆以女孩儿被天子看中为荣,当年顾贵妃以四妃之首位分入宫,本来青黄不接的顾家立时变得炙手可热,多少人纷繁登门庆祝,即使被很多鼎盛的世家唾骂一声靠女人上位,但谁也不敢劈面说出来。
“是么?”沈澈悄悄点头,算是晓得了,“这宫里又有几分至心,谁不是好处互换,有舍有得。你肯信我来日必会飞黄腾达,因此待我好,不也是好处互换?”
这间院子不大,安插贵在精美小巧,加上温泉在此,很有几分四时如春之感。院子里摆了很多花草,非常标致。通传一过,内里便迎出一人来,那人看来二十余岁,生得剑眉星目,五官豪气非常,漂亮非常。他身材颀硕,八成是个练家子。顾柔嘉只到他胸口,娇小得如同一只小奶猫,昂首看着他,很有几分荏弱。
“祖母。”陆锋忙笑着应了声,“这庄子的仆人顾女人前来,孙儿与顾女人说话呢。”
她话里的雀跃听得顾柔嘉也欢乐起来,不去看都晓得她定然红了脸,满面春/情。大燕民风野蛮,并不由止女子对男人表达倾慕之情,因此这话也并没有甚么不当之处。
不过,既是客人都表示要前来伸谢了,她如果闭门不见,未免太失礼数。念及此,她缓慢的往客房中去。沈澈还在熟睡,呼吸均匀而深沉。见她出去,守在床边的小厮忙起家迎她?顾柔嘉摆手道:“可醒过了?”
顾柔嘉一怔,跟在身边的侍女便脱口笑说:“宫里贵妃娘娘是我们家大女人,这是我们家二女人。”
她低眉想了半晌,深思着沈澈只怕也该醒了,当即往客房里去。屋里很和缓,顾柔嘉一进门便将大氅脱去,打了帘子出来,沈澈已然醒来,靠在床上,神采冷僻的望着窗帷。见顾柔嘉返来,他转头看着顾柔嘉,唇角抿了抿:“返来了?”
何尝不知沈澈口中的“他”是指谁,想到天子看向本身的炽热目光,顾柔嘉不免感觉背后一阵发凉,本来因为不安而微微胀红的脸儿垂垂发白,点头道:“连珠帐再好,臣女也一定奇怪。”
“顾女人?”那声音听来迟缓,但非常慎重。见了陆锋以后,顾柔嘉半点不思疑这位陆家老太太定然也是安闲风雅的女子,当即对陆锋一笑:“既是老太太醒了,那我也就不再叨扰。陆公子且看顾老太太就是,我先行告别,陆公子和老太太自便,不必过分顾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