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一会子话,温含芷本日咳了,唯恐一会子受寒,顾柔嘉便要亲身送她归去。才谈笑着出了垂花门,就听得藐小的说话声。现下恰是邻近中午,各处的丫头婆子小厮们都各有各的事做,怎能够这般惫懒在此处闲谈?再近了些,则闻声是两个女子的说话声,声音藐小得几近听不清楚。
她一面说一面回身就去,听得她脚步声远了,顾柔嘉才重新续上茶,看着咳得小脸通红的温含芷,劝道:“别怕,你在顾家,谁也不敢欺负你。”
“怎的连你也说这话来气我?你明知我对陆将军偶然。”顾柔嘉忙不迭捂住她的嘴,“尚且是你教我要何为喜好、何为心悦,怎的转头就健忘了?莫非那日的话,都是废话不成?”
休说温含芷是她的堂妹, 即便是素不了解的陌生人,也不该如此毫无教养的说出这等伤人的话。看着温含芷发怔的模样, 顾柔嘉敛眉, 抬眼望着立在碧纱橱的少女, 后者容色虽美,但看来那般的脸孔可爱。
“说这些岂不是生分了?”顾柔嘉无法笑道,让人拿些琼玉膏来,化在水里端给她服下后,秋水似的眸子含笑望着她,“本日换了是你,你也会如许站出来保护我的。我们自幼同吃同睡,多么的情分,你说这些,岂不是让我心中难受?再没有这话了,有我在一日,定然替你周旋着。”
“你――”早些年在温家就没少受温怀瑾的气,现下又听她这等刻薄的话,温含芷气得浑身直颤抖,颤巍巍的指着她,“你内心不痛快,却也不该当着嘉嘉说这等疯话!”
互换了一个眼神,顾柔嘉便牵了温含芷,蹑手蹑脚的往声音的收回点去了。离得近了,才见是温怀瑾和她的贴身侍女。本日阳光很好,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好长,无端显得几分辩不出的阴暗来。那小丫头神采犹自忿忿不平,娇声骂道:“这顾二女人未免欺人太过了些!她是贵妃娘娘的远亲妹子,我们女人莫非不是自小娇生惯养的,偏生说出这般不给情面的话来。给四女人听去了,心中指不定欢胜利甚么样呢。别看四女人平日里轻荏弱弱的模样,实际上心是最狠的,二老爷二太太就是给她克死的,偏生一点不知耻,非要赖在顾家,还占了我们女人该得的好处。”
宿世顾柔嘉对这个表姐一向是诸多不喜,温家虽算不上世家,但也是大燕当中驰名誉的大族,温家老太爷是个多么儒雅的人,这一代不如一代。温霆冷硬心肠,对侄女不管不问;温夫人追求奸猾,想着要踩着顾家和陆家攀亲;温怀瑾更是粗鄙饶舌,如同个村野妇人普通善嚼舌根,那刻薄的模样,那里像是一个官家蜜斯?
“我甚么意义你不晓得么?”她一面说,一面看向了明月,后者会心,上前笑道:“女人放心,本日温三女人的德行如何,婢子会一字不差的传出去。大燕就算是民风野蛮,却也无人敢娶这等饶舌善妒且全然不知检验的女子。到时候别说陆将军,只怕平常男儿见了三女人,也只能绕道而行了。”
温怀瑾本就是蠢到了顶点的女子,见四下无人,便急着想出方才的一口恶气,谁想恰好被顾柔嘉和温含芷撞破。她神采忽红忽白,看着顾柔嘉,眉头蹙得生紧:“你、你甚么意义……”
“不准胡说,不然我可恼了。”顾柔嘉转头啐了她一句,屏息凝神,持续听着那头,温怀瑾笑得冷冽:“我可懒怠与温四计算甚么,顾家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辈子。我恼着顾柔嘉呢,仗着本身生得很有几分色彩,不知使了甚么妖法,将陆将军迷了去。我那日虽未曾进宫,但京中传得神乎其神,说陆将军生得极好,拳脚工夫更是入迷入化,为人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说顾柔嘉当日为何极力禁止我替了温四住下,本来打得是这个快意算盘!”她忿忿不平,哼了哼,“不过她本日如许拂我脸面,我倒也不必给她甚么情面,将本日的事散出去才好,最好传到陆将军耳中,让陆将军晓得,这顾家小娘子是个多么咄咄逼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