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柔嘉放学之时,已然是日薄西山了,残阳如血,又有几只落单的大雁叫声哀哀,从夕阳前飞过之时,给这中秋又添了几分寥寂。全然不知沈澈本日向父亲提出了想要迎娶本身的话来,顾柔嘉只是如常般往正院去,要先行向母亲问安。
“今儿连爹爹都返来了?”顾老爷在朝中也算是要职,平日里寒暄应酬颇多,本日竟然会与母亲一起等本身返来,顾柔嘉喜得直笑,模样愈发灵巧。见她如此笑着,何妈妈暗想今儿白日太太似是有些不喜,沉吟半晌后,低声说:“女人可要细心,今儿太太似是有些不快。”
在天产业中,兄弟阋墙、姐妹反目,乃至父杀子、子弑父的事也不在少数。顾家二老都不肯意两个女儿都陷在此中,是以想要极力促进顾柔嘉和陆剑锋的婚事。只是千算万算,还是未曾算到沈澈竟然会亲身开口求取顾柔嘉。
听罢她的话,顾夫人顿时面露痛苦之色,看着顾柔嘉便是一番痛心疾首:“我们家里已然出了一个天家妇,其间心伤你一定不知,你、你莫非还想走上你姐姐的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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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觉得是谁?”顾老爷只笑着反问,让顾柔嘉愈发的无所适从,脑中只要一个声音翻来覆去的低语:“是沈澈,定然是沈澈。”
饶是京中也传陆剑锋对顾柔嘉成心,想要娶归去做媳妇,但很久不见安宁长主提亲,好似当真只将顾柔嘉当作孙女儿对待,世人也都心机活出现来,想要先一步为自家小子定下顾家的二女人,以免被人捷足先登。
纵早知是沈澈,但父亲口中吐出“九王”二字之时,忧色顿时漫上了她的眉梢,几近掩不住唇角的笑意,顾柔嘉只得悄悄咳了一声,好似无动于衷:“哦,晓得了。”
越想越感觉难堪至极,顾老爷神采丢脸非常,抬眼对上沈澈乌泱泱的眸子,那双如同墨色染就的乌眸,浓得化也化不开。他的眸子很都雅,深沉当中又有威慑,如同乌黑夜幕之下的一点寒星,泛着凛冽的寒光。沈澈的目光极是深沉,但话里又含着温和,全然是竭诚,让顾老爷暗忖半晌,话中便多了几分委宛之意:“九王殿下人中龙凤,来日必有大功于社稷。当年贵妃入宫以后,承宠于陛下,更加顾家带来烈火烹油、鲜花招锦之态。然臣与内人多年考虑,终因不能共享嫡亲之乐为憾,至于这最小的女儿,臣与内人只愿她能阔别是非、争斗,安然平生。”
他不需求一个会为他调停、为他忍气吞声的王妃乃至皇后,不管有甚么艰巨,他都会本身去面对,只会留给嘉嘉一个可靠的背影,能够让她如现在普通,每一日都暴露欢乐的笑容来。
因此,不管说甚么,顾老爷也不能再将一个女儿送到天家去,天家男儿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女人多了争斗便多,大女儿经历过的事,顾老爷毫不能再让小女儿步上她姐姐的后尘。何况若真如本身所想,沈澈不止于亲王,来日一旦做了天子,就算封嘉嘉为后又能如何?看着本身的丈夫去宠幸别的女人,嘉嘉那性子,怎受得住如许的委曲?
晏如的风景看在眼里,嘉嘉怎的就不明白日家妇不是那样好当的?!
固然对于被提亲的事极其讨厌,但父亲略显奇特的腔调让顾柔嘉抿了抿唇,摸索问道:“不知是谁?”
“今儿倒真有人向为父提亲。”顾老爷放缓了腔调,目光落在女儿脸上,想要从她脸上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顾柔嘉撅嘴说:“既是在爹爹跟前提起,想是由同僚提出了?不知又是哪家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