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未拜下去，沈澈已然伸手将他扶住，顾老爷忙称不敢，沈澈说：“二女人是很好的女子，容色倾城、去处有度，连姑祖母也数度奖饰，顾大人又何必妄自陋劣？”见顾老爷面露难堪之色，他抿紧了唇，似是有些不安，“我思来想去颇久，这才敢向顾大人提出这话。我是至心求取二女人为妻，还请顾大人应允。”
“嘉嘉觉得是谁？”顾老爷只笑着反问，让顾柔嘉愈发的无所适从，脑中只要一个声音翻来覆去的低语：“是沈澈，定然是沈澈。”
因此，不管说甚么，顾老爷也不能再将一个女儿送到天家去，天家男儿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女人多了争斗便多，大女儿经历过的事，顾老爷毫不能再让小女儿步上她姐姐的后尘。何况若真如本身所想，沈澈不止于亲王，来日一旦做了天子，就算封嘉嘉为后又能如何？看着本身的丈夫去宠幸别的女人，嘉嘉那性子，怎受得住如许的委曲？
皱了皱小眉头，顾柔嘉撅嘴说：“好端端的，爹爹怎的又说这话？嘉嘉临时不肯嫁人，也不肯嫁给这些人所谓的自家小子。即便他家小子是个穷凶极恶之人，从这些人嘴里说出来，只怕也是个礼义良善的谦谦君子了。”话虽如此，但顾柔嘉面前只浮出沈澈的影子来，甜美当中又异化着几分怨怼。
顾柔嘉点头称是，未几时就有小丫头提了食盒鱼贯而入，喜鹊登梅、鱼肉馄饨、蜜姜丝……另有一锅鸡丝肉粥，喷香扑鼻，让人闻着就食指大动，何妈妈忙给顾柔嘉搬来一只矮金裹脚杌子请她坐下。
“为父与你娘都觉得，九王殿下并非良配。”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顾家二老的心一分一分的提了起来，顾老爷只是轻声问道。好似给烈火烫了，顾柔嘉瑟缩一下，强自平静，但话中保护之意顿显：“九王殿下可比这几月当中来前来提亲的世家子们强了不知多少倍呢，怎的爹爹反倒觉得不是良配？”
轻巧的腔调带了少女独占的灵动可儿，顾夫人张了张嘴，向来慈爱的眸子里好似被人扑灭了一小团火苗，那团火苗盈盈跳动着，好似随时都要变成燎原烈火。顾老爷只望着女儿：“传饭吧，嘉嘉便在这里与爹娘一道吃了就是。”
才一踏入垂花门，就见何妈妈快步出来，两人打了照面，何妈妈笑道：“太太方才还说女人该放学了，便令我来寻女人。现下老爷太太都在，要与女人好好说说话。”
固然对于被提亲的事极其讨厌，但父亲略显奇特的腔调让顾柔嘉抿了抿唇，摸索问道：“不知是谁？”
他不需求一个会为他调停、为他忍气吞声的王妃乃至皇后，不管有甚么艰巨，他都会本身去面对，只会留给嘉嘉一个可靠的背影，能够让她如现在普通，每一日都暴露欢乐的笑容来。
顾老爷抬眼，他立在阳光下，清癯的身形如同散出了点点萤光，如梦似幻，如不食人间炊火的神仙一样，气度清汉高雅出尘。顾老爷眯着眼打量了他半晌，眉头拧得更紧了，声音几不成闻：“九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