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几个前后到了显德殿,入内以后,内侍便在外将门合上,他们有些惊奇,再往内看,却发觉内殿并无内侍宫人,天子坐在上首,身材微斜,半倚着扶手,仿佛不语,身边是内侍监高庸。
皇太子与秦王、晋王到天子近前去坐了,昭和公主却到他身边站定,有些担忧的道:“父皇,你如何了?是不是太累了?”
天子道:“第一句,是‘等’,第二句是,‘顺其天然’。”
“我说,明天我见到你们的母后了,”天子安静的看着他,反复道:“她很好,我将她送回乔家去了。”
乔毓高兴了点, 灵巧道:“好。”
乔老夫人的床榻充足宽广,母女三人睡在一起也不显得拥堵,乔毓在最里边儿,乔老夫人在中间,常山王妃则在最外边儿,照顾里边儿那一老一小也便利。
“这不成能!”
“阿娘一向挂念着你,身材也不太好,”卫国公向乔毓道:“你便陪阿娘住一阵儿,也好照看。”
“的确有,”天子点头,神情中有些赞成,顿了顿,方才道:“你母后她重归幼年,但是,甚么都不记得了。”
“重归幼年?”
皇太子与秦王寂静不语,晋王则道:“此前我们往外祖母跟前去,曾经听她提过,曾外祖母出身湘南世家,擅于毒蛊医药。”
他思路灵敏,很快反应过来:“传闻,父皇曾经传召法慧大德进宫。”
乔老夫人欣然笑道:“好。”
如此过了半晌,天子才笑了一笑,道:“新武侯府除爵,府中男人尽数去官,打发他们到凉州去吧。”
内殿中氛围呆滞的可骇,高庸乃至不敢昂首,天子语气安静,道:“赐那妇人全尸。”
他闻声本身有些晦涩的开口:“父皇,你方才说……”
内侍心下一凛,恭敬回声,回身拜别。
天子点头,道:“卫国公已经令人往湘南去,搜索乔太夫人的族人了,不日便有成果。”
皇太子淡淡道:“五马分尸。”
天子目光中有一闪即逝的阴鸷,模糊嗜血,高庸几近思疑,当若现在新武侯世子在场,他会亲身举刀,将他碎尸万段。
晋王吃了一惊,怔楞一会儿,又道:“但是,母后不叫这个名字啊。”
连枝宫灯上是儿臂粗的蜡烛,将这座大殿映照的一片透明,不知是哪一支受了惊,“噼啪”一声轻响,将天子从深思中唤醒,回到现世。
“……这串木珠,母后很喜好,”皇太子眉头微蹙,如有所思道:“仿佛是曾外祖母留给她的遗物。”
其他几民气下一喜,诘问道:“果然听过?”
“此事的确古怪,”天子点头道:“她甚么都健忘了,却唯独记得这个――你们可曾传闻过这名字?”
高庸站在天子身边,听得有些牙疼。
皇太子面色微变,秦王几人也是如此。
他本来是想叫直接送到乔毓院子里去的, 但是转念一想,她在乔家哪有甚么院子?
他将乔毓迩来的经历说了一遍,皇太子几人听得又是担忧,又是起火,到最后,传闻母亲与人结义,挑了一个盗窟,又感觉好笑。
昭和公主听他们说话,也不作声,谨慎翼翼的伸手畴昔,摸了摸那串佛珠,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掉了出来。
他顿了顿,又弥补一句:“不过,其他几位殿下也接到了传召。”
常山王妃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哪儿来这么多话?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