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着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沉默。
洛熠宸蹙眉,叶青梧又说:“皇上去吧,你是皇上,不管你想要做甚么,都不会有人拦你。”
说话时她半垂着头,只是腔调中的委曲让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的头抬起来看一看她的脸是不是也同她的声音那样委曲。
层层叠叠的书架中,洛熠宸一步步朝她走来,腔调微沉,目光扫过仍放在桌案上的长袍,腔调凉薄,“你还要闹到甚么时候?”
洛熠宸的手不由再次收紧,眼底漫上一层忧色,夫君这两个字他有多久没有在她口入耳到了。
洛熠宸侧头看过来,感喟一声,说:“青儿,你不信我,起码应当给我一个机遇,起码看一看我并不是那么不堪,至于那夜的事情,我说会给你一个交代就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叶青梧所料没错,第二日起来宫中高低便炸了锅,皇后夜宿藏书阁,大师都想张望着看一看皇上的态度,却没想到一不留意皇上竟然也睡到藏书阁去了,因而一早赶着来请罪。
“此后皇后看的书都重视点,这类书莫要再看了!”
若他宿在这里,明日从外务府到前朝,怕是都要翻个天!
三人不由一起转过甚,藏书阁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洛熠宸颀长矗立的身姿站在门口,目光看向夏至二人,两人先看了叶青梧一眼,见她没甚么表示才福了福身子朝门外走去。
他看了一会儿,俄然挥手,“下去吧。”
摇了点头,洛熠宸才迈步往里走去,叶青梧换了里衣坐到了床边,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去才垂垂抬起眼眉,仿佛在问他为何还没有拜别。
“可我……已经不是五年前日日等你下朝返来的叶青梧了。”
“你明天早晨有往我的被子里放过甚么东西吗?”若不然,凌晨她醒来时被子的温度不会是如许。
“你既不信朕,又要朕走,是何事理?”
他身子僵了半晌,又说:“另有多余的被褥吗?”
洛熠宸气急,内心却也晓得,就算是说了也白说,可心头肝火没法宣泄到叶青梧身上,只能宣泄到她们身上,口中的怒喝还没骂出来,他不经意的低头却见到在桌案上还放着一幅字。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一辈子……”
很久,她倏尔一笑,“皇上,如何是我闹了?”
洛熠宸:“……”
他看了她几眼,俄然回身几步走到桌案前面,提笔正要誊写,袖子却被人拉住了,他昂首就见叶青梧放开了他的袖子,轻声道:“跟我说这话的时候你是谁呢?皇上,还是……我的夫君?”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叶青梧垂下眸子,洛熠宸见她没有辩驳,又说:“青儿,我们总不能一辈子如许相互折磨下去。”
夏至便朝她努了努嘴巴,“这群见风使舵的,昨日见皇上宿在了这里,本日立即来盼望娘娘,哼,甚么东西!”
叶青梧却用力抽回了手,回身往藏书阁的楼梯上走去,声音不大,带着难过和可惜,“吾闻之,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今夫人事太子,甚爱而无子,不以此时蚤自结於诸子中贤孝者,举立觉得适而子之,夫在则重尊,夫百岁以后,所子者为王,终不失势,此所谓一言而万世之利也。不以繁华时树本,即色衰爱弛后,虽欲开一语,尚可得乎?今子楚贤,而自知中男也,次不得为适,其母又不得幸,自附夫人,夫人诚以此时拔觉得适,夫人则竟世有宠於秦矣……”(引自《吕不韦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