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暖阁是寝室,紧挨着的是次间,中间只用花梨木雕镂百蝠流云纹槅扇隔开,临窗设有一炕,几案桌椅齐备。
周瑛华揉揉额角:“说实话。”
玉兰是南吴的意味,周瑛华无可无不成,看卫泽镇静难耐的模样,如果不让他做些甚么窜改,他大抵闲不下来,“全凭你安排。”
周瑛华收回逡巡在焦黑廊柱上的目光。
刘皇后只是被打入冷宫罢了,卫文帝不能拔除她的皇后名分,只要刘皇后活着一天,孟贵妃就仍然只是个妃子。
他本来只要五分玩心,在崔泠决计安排的内宦们的引领下,很快完整荒废朝政,仅剩的一点抱负终究消磨在吃苦当中。
周瑛华不肯为昏聩的卫文帝掉一滴眼泪,既然卫泽不让她去哭丧,她也乐得平静,尽管自安闲在待在含章殿,看宫女们清算箱笼行李。
快意把垂纱帐拢起来,挂在金丝铜勾上,扶周瑛华坐起来:“公主不必去哭丧,驸马……”
她攥紧绸面锦被,绣花的褶皱构成一朵半开的玉兰花:“那位公主已经到西宁了?”
称心支起炕前的海棠斑纹棂花支摘窗,指着天井里两株高大笔挺的梧桐树:“公主您看,这里能够瞥见外边的景色。”
周瑛华只睡了半个时候,迷含混糊醒来道,“是不是该去灵堂哭丧?”
西六宫位置偏僻,房屋冷僻,是先代君王的妃嫔们住的处所。
周瑛华垂下眼眸:“我累了,想先歇会儿,如果贵妃娘娘再派人来,就说我明天没空,明日再去西六宫拜见太妃娘娘。”
含章殿正殿三明两暗,两边是暖阁,中间开门,正堂设有凤座,加上东西配殿,共有十几间房屋,另有卷棚多少,宫殿前面便是御花圃。
使女虽是宫人身份,但周瑛华细看之下,发明使女的穿着和浅显宫女分歧,并且没有挽双丫髻,头上戴的那枝金累丝灯笼簪,较着是僭越之物,想必使女的身份不普通。
她的一声“陛下”叫得特别清脆,仿佛想提示周瑛华,现在卫泽已经是新帝,她必须换上尊称,不能直呼他为“你”。
并且卫泽怕她受委曲,竟然必须亲身到宫门去驱逐她,想必他固然顺利继位,但后宫的权益还是握在孟贵妃手上。
周瑛华嘲笑一声,“哪位贵妃娘娘?”
因为他底子没把皇位放在心上,在他眼里,当天子,就应当无忧无虑,自在安闲,他只要好好享用就行,剩下的事,谁情愿操心,就交给谁操心。
卫文帝新丧,新帝年幼,崔泠和孟谦义看似结合,私底下又暗潮澎湃,刘皇后不肯伏输,孟贵妃放肆放肆,北齐国趁机搅混水……朝堂和后宫都是一团乌烟瘴气。
他没有鸿儒之士教诲,没有忠心大臣帮手,独一的几个亲信,谭和川就别提了,曹平和陆白呢,比他更没有野心,一个尽管讹诈财帛,一个用心买田置地。
称心在一旁做鬼脸:“诶,如何就走了啊?她还没说是哪位贵妃娘娘要召见我们公主呢?”
卫泽看周瑛华神采疲累,赶紧挥退宫女内监,“好,你好好歇息,早晨我再来看你。”
崔泠权倾朝野的时候,卫泽还沉浸在吃喝玩乐当中,乐不思蜀。
孟贵妃现在还住在本来的宫殿,不肯搬家。
卫泽凑到窗边:“你喜好甚么树?这两棵梧桐树欠都雅,你如果不喜好,我让人全拔了去,改种玉兰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