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陛下下旨烧桥,监督的人是林贵妃身边的来福公公,臣妾故意想禁止,站在桥中不让他们烧,可那帮寺人向来只知宫中有贵妃不知有臣妾,对于臣妾的号令,不但不听,反而想连臣妾一起烧,若不是臣妾逃得快,本日就见不到太后了!”

皇后晓得她不记得此人,提示道:“隆兴三十五年,北方奚氏兵变,当时崔国公镇守北方,小公子崔道远年仅十八,开战前乔装偷袭敌营,取奚部敌将首级献崔国公,奚氏闻风丧胆,不战而降。”

钱太后传闻天子撤了崔家的职位,眼中暴露几分不安:“那崔氏可有不满?”

王皇后持续道:“本来崔家世代镇守北方,但林海升成为丞相后,向陛下进献谗言,言崔家在北方运营多年,根系庞大,佣兵自重,恐有反心。这才让陛下将崔氏一族迁回都城,担负闲职。”

“啪!”钱太后长袖一扫,将手边的茶盏摔至空中,厉声喝骂道:“奸臣误国,红颜祸水!哀家定要让天子将林家满门抄斩!”

话还未说完,钱太后不耐烦地打断她:“好了,这些虚礼就免了吧。哀家能不被你们气死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还千岁!”

“可不是嘛。那桥是渭水上独一一座木桥,如果烧了,前面的百姓要如何渡河?臣妾天然不能让那帮主子做下这等天怒人怨,粉碎陛下爱民如子形象之事。何况皇宗子还没到,这桥一烧,岂不是要断了皇宗子的活路么!但是……”

王皇后却用心长叹一声:“畴前崔氏镇守北方,北方各部蛮族无不臣服,那奚氏不过刚起个反心,就顿时被崔家军弹压,其他部族看到,谁还敢反?可林海升因为崔国公没有像其别人一样阿谀奉迎他,就心生抨击,勾引陛下撤了崔氏,这也就罢了,他还恰好保举本身的部下卢膳代替崔氏镇守北方,卢膳本是胡人,胡人回胡地,那还不反了吗?”

皇后说得戚戚哀哀,保养得非常柔滑的手指拂过脸颊拭泪――此次她记得丝巾沾过姜汁了。“都怪臣妾没用,连个寺人都管不住,让他把桥给烧了,不但没能庇护皇宗子,也没能庇护还留在河对岸的百姓们。”

“臣妾给母后存候,母后千岁千岁……”

先帝也未曾见过崔道远,但他对钱太后爱重,等崔道远回京复命的时候,还特地让崔道远御前献艺演出一番,为得就是让钱太后看看这位小将军是不是长得像头熊。出乎钱太后的料想,那位崔小将军不但没有长得像头熊,反而眉清目秀,是个风韵绰约的翩翩少年郎。因为崔道远技艺健旺,像猫儿一样矫捷,以是被先帝戏称为“小猫儿”。

王皇后却用心用一副思疑的语气说道:“可林贵妃是陛下的心头挚爱……”

皇后一脸难堪,天子不喜皇宗子,以是将他丢得远远的,很少带在身边。沐泽住的上阳苑离冷宫极近,别说大臣见不到,就连宫女寺人,熟谙皇宗子的人也未几。俄然,她想起客岁秋狩,天子曾让沐泽在文武大臣们的面前表态过,要可靠的……

将来的天子,如何能是个文盲呢!天子这招不成谓不狠。

王皇后说到这里,泪如泉涌,苦楚道:“臣妾固然贵为皇后,陛下心中爱重之人,倒是林贵妃。为后者当不争不妒,母范天下,自林贵妃入宫以来,臣妾都谨守本分,未曾和她争过甚么。只是下边的主子惯常晓得趋炎附势,见林贵妃圣宠极荣,个个都紧着凑趣她,臣妾这个皇后,在宫中反倒没甚么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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