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冲她行个礼,走至门前轻扣,道:“殿下。”
来到凤翔城已有二十多天,她每日里跟着定王四周驰驱,大抵记着了街道两侧都有些甚么商店坊肆,却从未出来逛过。那些带着珍奇货色的胡商,大胆又妖娆的舞姬和异域的胡琴歌曲,道旁酒楼里的诱人饭菜香气,乃至兵器铺中琳琅满目标短刀袖箭,每一样都叫阿殷垂涎欲滴。
阿殷带着快意走穿惦记了很多天的贩子,绝顶处是城里最驰名的药铺。
“今晚该卑职值夜。”阿殷依着端方扣问,“崔夫人有事要见殿下吗?”
如定见不得她如许,心疼得直掉眼泪,劝她跟冯远道乞假歇上两天再去。
“夏天夜长,我闲着无事,就叫人做些宵夜。想着殿下整日劳累,这会儿怕是饿了,便送过来。”秦姝笑了笑,回身指着丫环手中的提梁食盒,往窗户里睇了一眼,“烦请女人通禀一声。”
定王明显也有些惊奇,昂首扫过匾额和药铺里的层层药柜,再一瞧快意手里拿麻绳儿串起来的药盒子,那上头的笔迹工致清楚,一瞧就是消肿散瘀的药。他自幼习武,本就感觉阿殷迩来走路不大对劲,当即明白了原委,心内便是一笑。
时下固然民风开放,男女如果相处不来,到官府开个和离的文书,也可各自再次婚假。或者像秦姝如许的丧夫之人,只消婆家同意,也能另行再醮,并无拘束。只是秦姝现在还是崔家的人,且她亡夫还是定王的好友,就这般白眉赤眼的深夜来送夜宵,定王能情愿收下?
论威仪华贵,凤翔城天然没法与都城媲美,但要论来往客商的热烈,货色商品的庞大,这儿还真是不遑多让。
头一回值夜又遇见如许难堪的事情,阿殷不知为何竟有些严峻,出去时乃至连门都忘了带上,走至阶前冲秦姝施礼,“殿下有事在忙,夫人请回吧。”
阿殷进退两难。
阿殷偷偷买药被抓了个正着,有些讪讪的,抱拳施礼,“卑职拜见殿下。”
秦姝倒是盘算了主张,“既然不能打搅殿下,女人且先收着,等殿下有空时递出来。”
……
阿殷赶紧抱拳,“服从。”
定王倒是没说甚么,抬步往住处走。
阿殷从小到多数没熬过夜,现在头一回给人值夜,固然晓得都督府核心安排了暗处侍卫,却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全部早晨打起精力在定王的寝居外站下来,的确腰酸腿痛。
“正因有事繁忙费心,才要用些夜宵。”秦姝却未摆荡,朝阿殷笑了笑,“这一起上我和如松承蒙殿下照拂,女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我送这夜宵来,不过是感念殿下照拂的恩德,别无他意。人都来了,烦请女人再通传一声。”
秦姝彻夜打扮得非常美好,卸下惯用的金钗银簪,换了雕工质地上乘的木钗,挑上几串珍珠,在月光下映出温和的光芒。衣衫也偏于家常,夏季里穿得薄弱,那袭月影纱裙柔嫩的随风而动,有月下嫦娥衣袂翩翩之态。
她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丫环,就着灯笼的柔光走至政知堂前,见门口值夜的是阿殷,稍稍惊奇,“陶女人?”她不确信的打量了一眼,“你如何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