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愣怔,面前的舞姿都恍惚了,竟变幻成那日姜府上阿殷舞剑的模样。他看向身侧,没寻到熟谙的身影,不知为何有些空落落的,因而举起玛瑙杯,将浓烈的酒一饮而尽。
那小丫环明显是受了常荀的叮嘱,服侍阿殷到隔间坐着,问她要些甚么酒菜。
定王觑着他,目含核阅,“本王听闻姜刺史持身极严,从不踏足声色之地,本日倒巧。”
常荀已经是这儿的熟客了,方进门时便被那盛装丽服的女老板迎住。
定王俄然就想起了阿谁阳光亮媚的凌晨,他的指尖贴着阿殷的手臂掠过,若即若离。
显见得这儿探听不到动静,阿殷想了想,决定还是回都督府去。
姜玳在为定王劝酒,虎魄色的酒液在玛瑙杯中活动,隆冬的夜晚在这阁房里显得炎热。
她长得很美,典范的东襄长相,眼中有淡淡的蓝色,鼻梁高挺,长发微微卷曲。恰到好处的妆容烘托她的面貌,身上一袭银红洒金的舞衣,质料绣工却都是极上乘的,腰肢处只要一段薄薄的细纱,将里头细嫩的肌肤半遮半掩。胳膊上也只要小半截纱袖讳饰,底下赤着双足,脚腕上装潢金环,应能随她舞姿而有妙音。
“今晚我也去。”定王头也不回,声音冷冷酷淡的。
大略是风俗了应对男客,即便现在有姜玉嬛在场,薛姬的舞姿还是大胆,乃至偶尔异化着轻浮——款摆的纤细腰肢,苗条曼妙的腿,纤细的胳膊伸展开,浑身每一处都是女子身上独占的美态。琴音缓缓活动,她回顾浅笑,眼眸中是勾人的光彩,那指尖腾空缓缓划出弧度,如同无声的聘请。
姜玳竟然也在?常荀和定王相顾惊奇。
东襄将领的令媛,流浪后逃至此处……仿佛有甚么动机浮起,却被琴音扰得无影无踪。
他常常将端庄事用不端庄的话说出,阿殷不知他是何企图,也不能私行应对,只是客气道:“为殿下效力,是卑职的本分。”——再说了,定王身边这么多人,从常荀和高元骁起,到摆布典军以及那位文官,再到摆布队长和其他侍卫们,比起他们的辛苦,她这个不敷挂齿的新侍卫算甚么?
百里春的名声在凤翔城几近无人不知,而薛姬又是百里春最刺眼的招牌,她的舞姿,自是非同凡响。
负伤的女人歇了两日立马就来上值,定王见都有些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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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定王因他而背负的杀神之名,倒是再也没能洗脱。
她觑向那头的姜玉嬛,那位也是红着脸微微垂首,手指藏在案下,揪住了衣袖。
常荀点头,旋即举高了声音,“殿下,能把小美人借给我一回吗?”
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是东襄人。
逼着那女老板出来递了个话儿,定王在门口只站了半晌,就见姜玳仓促走了出来。
“但是美人负伤,老是叫民气疼。特别像陶侍卫如许的,捧在手内心宠着都来不及,某些人竟然也舍得叫你负伤,冷心冰脸,从不懂怜香惜玉,唉!”常荀悠悠长叹,阿殷看到前面定王的背脊仿佛僵了一下。
东襄地盘广宽,民风彪悍,尚武的民风传承了数百年,年青的男女几近都能挽弓举枪上疆场。暮年大魏偃武修文,非常受了一阵东襄的逼迫,北庭都护府往北的几座城池都被东襄占据,耀武扬威。
“嗯。”阿殷漫不经心的点头,听到隔壁的琴声模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