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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眉斜飞,眼角微微挑起弧度,那挑衅对劲的神态,活似都城贩子上锦衣玉服的小霸王。
——因怕金城公主迁怒,并没敢说这条腿能够废了的话。
“父皇这是甚么话。”金城公主含嗔,“马球场上那么多人看着,父皇尽可召人来问,莫非儿臣还会欺瞒父皇?”
内殿当中,金城公主却听得后背上盗汗涔涔。
他本日还是穿墨色织金的披风,头发尽皆拿乌金冠束在顶心,端倪冷厉,气度威仪。
意味着圣意有变,更加信赖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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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树叶——只许射叶柄,不准伤着叶子,也不能碰触枝干。以一炷香为限,看谁射得最多。如果不慎震落树叶,便以两倍之数扣去。如何?”她盈盈站在四月阳光下,明眸中笑意朗然,带着些许滑头,语含激将,“这比的是巧劲,与旁的射箭分歧。殿下敢不敢?”
“是。”金城公主神情冷酷,“父皇现在很偏袒你。”
她几近立时揣摩出了定王的言下之意。
这间隙里,定王已然道:“既然皇姐亲至,驸马便交由皇姐顾问。告别。”
金城公主听罢,肝火更盛,抬开端,便直勾勾的盯向定王。
没有父亲心疼的如松,昔日好友……
阿殷到得精舍中,金城公主已将这凶信禀报给孟皇后。
他毕竟心疼长女,叮咛魏善给她赐座奉茶,笑道:“为一介民女,脱手经验驸马?玄素不会这么不知轻重。”
他射箭的准头并无半分不当,每一支射出去,都极精准的落在叶柄。只是力道不及阿殷精美,有两回没掌控好,震落两片树叶,便被阿殷反超。
永初帝瞧着案前神情冷肃的儿子,思及幼时对他的萧瑟,一时候将责备的心机淡了很多。他隔着多年,还对当初诚太子和冯太傅相干的人保有些许旧情,崔忱去世也不过数年,定王因如松而想起过往,记怀旧友,脱手惩戒崔恒,仿佛也能够谅解。
“是兵部左侍郎的女儿?”
金城公主行动仓促的畴昔,旋风般卷入屋中, 厉声道:“驸马如何?”说话间便走至榻边,看向崔忱时,那位面色惨白,正阖目未醒。榻边另有未曾清算的带血衣衫,泥土与血迹稠浊着沾在斑斓绸缎上,非常显眼。他的右腿被层层白布包裹,散出膏药的腥臭味道,看起情状,甚是惨痛。
“皇姐过誉。父皇曾经,不也很偏袒太子?”定王乃至连句告别都没说,抬步拜别,翻身上黑狮子时,还意味深长的转头看她一眼。其肃杀神情,如同看着存亡搏杀的敌将。
马球场在城南, 以低矮的围墙圈起, 四周栽植的杨柳已然成荫,中间的马球场亦修得非常划一。这是金城公主府上的马球场, 因崔恒赋闲无职, 常来此处打球散心,垂垂也成了一干京中贵家后辈最爱来往之处。
金城公主只觉腿都有些颤栗,略加思考,便往折道东宫而去。
定王并未否定推委,寂然道:“儿臣本日,确切是用心重伤。”
阿殷奸计得逞,满面含笑,几近喝彩雀跃,“殿下伏输吗?”
他虽因金城公主言语起疑,却也晓得以定王的行事,断不会草率至此。现在听过定王所述,既合道理,又与他常日行事符合,自是信了。沉默好久以后,永初帝只责备几句,教他今后不成莽撞行事,便叫定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