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的刘伯牵了马去安设,快意手中捧着厚暖的大氅,也顾不上问那披风是哪来的了,只迎畴昔给阿殷披上,“女人你可算是返来了,这么晚没动静,还当路上出了甚么岔子。”
阿殷受之若惊,忙去解那披风,“殿下,使不得。”
况高元骁方才也说了,皇上临行前“特地叮咛”过他,所叮咛的必然不止剿匪。
阿殷身为侍卫,天然要失职尽责,纵马跟在他的身后,驰出虎帐。
定王觑他一眼,面下水波不兴,“本王也成心深查,何如圣意裁夺,总不好――抗旨吧?”
秦姝猜度其意,闲行时也打趣阿殷两句。阿殷因知她用心,这类事上更不会应和,因而服膺取侍卫的身份应对进退,倒叫秦姝兴趣索然。
快意立时窜起家来奔向门口,便见阿殷翻身上马搓动手,身上裹了件陌生的银红披风。
她半撅着嘴,眉间担忧未散,那神情或像是等夫君返来的小媳妇。
阿殷见惯了都城里规端方矩的雪片,开初还因猎奇而观玩,此时冻到手足发寒,更不敢逗留,便要入屋。
*
如果平常女儿家,此时必然呵手哈气,深藏在暖和的大氅里,她却还只是穿戴侍卫衣衫,陪他临风受寒。
“抗旨”二字格外清楚的落入耳中,定王面上似笑非笑,叫高元骁眉心一跳,旋即升起浓浓的迷惑。他是凭着宿世的经历,才气晓得眉岭深藏的猫腻,而看定王的反应,他仿佛早已晓得此事?
在都城时他便晓得,皇上派高元骁做这都督府的司马,不止是为襄助,也是藏了察看他言行之意。毕竟高相是皇上倚重的大臣,这两年又与太子来往渐深,皇上一贯偏袒太子,会选高元骁来管束,实属常事。
定王点头,带她在射箭处停下,取了箭支走向靶场。
定王自入北庭地界后明显也松了口气,这一今后晌遭受北风大雪,便不急着赶路,只在投宿的堆栈中避雪。傍晚时分雪势愈来愈大,漫天皆是白茫茫的飞雪,被吼怒的北风一吹,刀子般刮在脸上,更是让人连方向都辨不清楚。
蔡清在营中全部铠甲护体,如此跪地施礼,姿势愈见决然凝重。
阿殷当时并未留意,现在回想……她只感觉心跳愈来愈快,某件事呼之欲出。
高元骁还记得宿世定王即位后的杀伐定夺,此时对上那双眼睛,倒是不敢逼视,只抱拳道:“殿下奉旨剿匪,又岂能抗旨?此次北庭之行,来回起码四十余天,若殿下成心清查,末将回京后必当劝谏皇上。没有小人蒙蔽,皇上天然会另有讯断,届时殿下奉旨行事,名正言顺。”
“末将觉得,既然有人用心袒护,这内幕必然干系不小。殿下应设法持续清查此事。”
阿殷一时怔住了,手背上的温热像是成了滚烫的炭火。
现在两位顶风而立,魁伟矗立,阿殷心中竟自涌出悲喜交集的情感,上前半步抱拳道:“蔡将军!”
高元骁两次都看中她的面貌,透露得非常较着,他送来这匕首,究竟是甚么意义?
快意自去外头叮咛,阿殷目光挪向那袭披风,倒是发笑。
阿殷笑着应下,又道:“父亲回京后,也别忘了大事。”
秋风瑟瑟吹过,校场上的兵士分作数队练习,整齐的呼喝响彻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