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间能跟定王说这些的，恐怕也只是常荀这么一个了。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定王便已然赶到。这民宅在巷子最深处，四周的百姓都出去赏灯，此时便格外温馨。他面庞微沉，出去瞧见阿殷无恙，也没多问，只掀门进屋，问道：“如何？”
定王举杯笑了下，“我明白你的意义。还是该谢你。”
那代王妃当然仰仗姜家，在代王跟前却一贯谨慎，此事她毫不敢擅做主张，必然是得了代王的首肯。
“不成操之过急。”定王斟酒满上，给他递了一杯，“只能缓缓图之。”
定王倒是脚步一顿，想起了她的身份。
“实在也只是……”阿殷欲言又止，只含混的道：“卑职获咎了朱紫，得知元夕夜有人要对卑职不力，怕受其害，以是来找冯典军乞假。那人势大，卑职力弱难以应对，心中惊骇担忧，才会一时失态。”
贩子上的人垂垂多起来，朱雀长街两侧的店家百姓已将凹凸整齐的灯笼尽数点亮，跟着逐步昏沉的暮色，焕出愈来愈夺目的光彩。楼内早已装潢一新，从各地采买来的灯笼在此处流光溢彩，底下衣衫鲜丽的贵家美人款款走过，让蹲守在此处观美人的少年纨绔们镇静不已。
此时夜色已深，外头街上的欢笑还未散去，临阳郡主府外的灯笼尚且敞亮。
“卑职因遇见了烦苦衷，刚才跟冯典军乞假，虽得了他的允准，却还是越想越烦心，以是走路没见着殿下。冒昧之处，还请殿下恕罪。”她语声降落，脚步也不似平常轻巧。
定王微露笑意，“有热烈天然要来瞧，代王兄请。”他侧身稍稍让开，叫这位堂兄先行通过。
她收刀护身，厉声斥道：“甚么人！”
“割下右手，连同黄金一起送到代王门前。”定王冷声叮咛，“派人假扮陶殷，到曲水居探真假！”
因定王开口说要安排，命冯远道今晚随行，他天然不能再与陶靖同处，本日便替了蔡高跟着。到了门口，叫旁的侍卫在外等待，他和阿殷这个右副卫帅便跟了出去，贴身保卫。
她跟常荀了解这么久，虽也佩服他的技艺和办事的手腕，最佩服的还是他这调子的拿捏――旁的陌生男人若说这类话，要么语声轻浮，好似调戏普通，叫民气生不悦；要么就太呆板，好似场面的恭维话，叫民气生隔阂。常荀却偏不，他夸人的话信手拈来，不轻浮，也不像客气恭维，带着那么点笑意落进耳朵里，叫人听着不能不喜好。
到得雅间，常荀却早已候着了。他出身世家，又是嫡出的季子，从小见惯繁华。虽跟定王订交莫逆，两人的脾气倒是截然分歧的――
彻夜各处贩子上都是赏灯的人群，熙熙攘攘的好不拥堵。她此时偶然赏灯，便只挑了人少的偏僻陋巷行走，垂垂的便发觉仿佛有人尾随跟班。她也不动声色，只是脚步愈来愈快，仿佛有急事赶着回家似的，挑选的路也越来越偏僻，免得遇见拥堵的人群迟误时候。
比方此时，他便靠在窗边，噙着笑意奖饰屏风后的美人十指矫捷都雅，在都城可贵一见。
“殿下来了。”常荀却仿佛没瞥见，起家号召着定王坐下，见他背面跟着冯远道和阿殷，便也叫他们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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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因为路上走得渴了，这会儿正捧着茶杯喝茶，蓦地被常荀提及，差点被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