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她,竟然已经离他这么近。
娶她?说得倒是轻巧!阿殷竟自勾出无法的笑。
代王被噎得无话可说,因疼痛而布了血丝的独目往定王身上盯了半晌,转而低笑,“是我说差了,只是没想到玄素会对一介侍卫如此用心。”
“殿下对卑职正视赏识,从西洲到都城,多次照拂,卑职一贯感激。”阿殷缓缓开口,竟是料想以外的平静,“只是卑职素有自知之明,除了这身工夫勉强能有点用,别的别无好处,更接受不起殿下的任何情意,以是恳请殿下莫再出言戏弄。殿下文韬武略,治下严明又能体恤,实在是可贵的良主。卑职能够跟随殿下摆布,已是至幸,旁的不敢苛求。”
“那就——”定王看着她端倪低垂,竟然无师自通,“以身相许。”
未等定王答复,她已点头道:“这些均非卑职所求。也请殿下别再难堪卑职。”
“我只是警告她——”定王解释似的,目光停在她脸上未曾挪开,乃至眼底都浮起了笑意,“好教她晓得,都城之大,多的是你的居住之处。她那座庙太小,没甚么可对劲的。”
——让阿殷出去抛头露面做侍卫,已经是她做出最大的让步了,现在定王竟是要让阿殷搬去王府?
倒是临阳郡主立时道:“此议过分荒唐!”她法度慢,此时已然落在了阿殷和两名侍卫的身后,昂首向前,便见阿殷长衫冠帽,背影矗立,离定王只差了一步的间隔。见到她这个母亲,阿殷除了在擦身而过的时候施礼以外,此时连头都每回,只丢了个后背。而定王则面庞沉肃,听其语气,像是当真扣问似的。
因太子本日全然没推测会有这等事情,带的太医也很年青,他跪伏在地,声音微微颤抖,“回禀殿下,代王殿下被马球砸得重,颧骨的伤口倒是无大碍,只是眼处受伤,还需静养。”他又转向代王,心惊胆战的看着那阴沉至极的神采,道:“微臣大胆,抹完膏药后需用软布裹住殿下左眼,免得落下眼疾。这些日子殿下视物怕有不便,还请殿下稍作忍耐。”
“陶殷是我府上的人,哪能搬到别处去住。”
寿安公主纵也有思疑,却没甚么实据,只能畴昔握住了代王妃的手,柔声安抚。
这头阿殷跟着定王出了西苑,已有侍卫受命牵来马匹备着。
阿殷因庶女的身份而刻苦,更因临阳郡主的横刀夺爱,目睹过父亲宿世毕生的痛苦。一人一心,白首不离,那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在她心中种下的看法。
谁知定王腿长步快,不过瞬息就已超出她的身边,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甚么——
跟这个天子亲生的王爷比起来,她这外姓册封的郡主哪另有“矜持身份”的资格?
不知是那边涌出的哀思,竟令她心中微微作痛。阿殷鼓足勇气,拼着僭越冲犯,昂首缓声道:“殿下身份高贵,自该晓得门当户对之理。卑职不过庶出罢了,虽在临阳郡主府中,却比旁的庶女更加寒微难堪。殿下说想娶我,是想娶了做甚么?只做个奉养起居的人,或者给个滕妾身份,更或者不顾皇家仪制,汲引卑职做个侧妃?”
他用心停了半晌,惹得阿殷愈发焦心,皱着秀眉微微点头,恐怕他霸道裁断,把她安设到定王府去似的。
这动机何尝不是代王胸中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