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门进了马车,傍晚的护城河边风垂垂冷冽,车厢内倒也不算酷寒。
过得两日,便是冬至,天子按例在宫中设了家宴。
反倒是劈面的阿殷有些不测,未料崔南莺会以侧妃之身抢在常兰芝之前,更未料太子竟会对此视若无睹。
定王闻言,目光蓦地一紧。
谁说定王殿下冷肃呆板了?他还是很会夸人的。
阿殷还是头一回赴宴,大朝晨便从定王的怀里摆脱出来,由女官和快意、奶娘带人繁忙了半天,才梳洗打扮结束。
披风之下定王松了手,阿殷自知其意,便双手接过,屈膝为礼,“多谢太子妃。”遂朝崔南莺补上谢意。
直到代王谋逆时,他才率兵杀回都城,夺回帝位。
更何况,看常兰芝这模样,明显是早已不动声色的备好了。
“太医每日三趟去母妃宫中,母妃的身子也一贯由他保养……”
想来谨妃之死给他的打击不小,才致他脾气更冷,更不得永初帝欢心,只能四周苦累驰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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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曲过半,有宫人趋至皇后跟前禀事,待殿中温馨下来,皇后便看向谨妃,“谨妃mm病了数日,气色总不见好,直至玄素结婚,才健朗了些。本日冬至家宴,我还请了小我来,谨妃若瞧见,必然喜好。”她朝身侧宫人递个眼色,未几时,殿外内监便带了个年约十六的英姿少女出去。
阿殷兵不认得她,只觉这端倪有些熟谙,一时候却想不起来。
定王穿好衣裳走出来,见她正坐在妆台跟前,正拿了支飞凤珠钗往发髻中簪。本日既是家宴,虽不必盛装,衣裳却也不成草率。阿殷象牙色锦衣上是银线钩织的精密斑纹,腰下的曳地长裙却缠绕了两支红梅,自花蕊至梅瓣都绣得逼真。
阿殷除下罩在身上的大氅,顺手取了手炉抱着,犹自思考,“母妃年年都要如许咳嗽吗?”
座中世人都已到齐,帝后既至,便都起家迎候。
常家与姜家同为都城世家的俊彦,家风却截然分歧。姜家仗当年姜皇后的威势而骄横行事,终至颠覆,常家虽也一样显赫,每位当家的侯爷却都行事慎重,亦正视后代教诲,虽说家中世人操行还是整齐不齐,侯爷膝下诸子却多行事圆融,不会特别。
阿殷告别谨妃时,总有些心神不定。
“打扮很经心。”
阿殷宿世对宫闱之事知之甚少,对于杀神定王殿下,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更未曾格外留意。现在尽力回想,也只记得谨妃过世以后,定王殿下便甚少在都城呈现,仿佛是受命各处驰驱,比畴前更加沉默无闻。有限几次跟着去北苑时,阿殷也未见过定王的踪迹。那回在桃谷借嘉德公主的机遇见到他,印象中定王比现在更加沉默冷厉,除了待嘉德公主稍略分歧,看别人时,那目光几近没有半点温度。
恰是热血昂藏的男儿,定王即便衣衫薄弱,身上却也暖热。刻薄掌心的温度传来,将寒意临时隔断开,两人走至宫廊拐角处,正巧侧面宫门里走出一堆人,打头的太子殿下将这场景看个正着,背面太子妃常兰芝和侧妃崔南莺也随之望过来。
忽觉披风被拂动,低头便见定王伸手过来,握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