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本就是我无端受灾。说句冲犯的话,王妃能从郡主府上的庶女成为定王殿下的王妃,令我姜家倾塌、代王殿下被查,我早该佩服的。畴前自觉,不过是未受波折罢了。想来以王妃的本领,既然晓得内幕,必然能化解此事——我已是带罪之人,不知王妃可否赏我个清净?”
三番五次挑衅惹事,阿殷并不筹算视若无睹。只是定王毕竟是表哥的身份,还要顾念跟母舅的友情,隋丽华虽有害人之心,却未真的害到谁,即便要惩办,又能重到那里去?倒不如将这困难抛给隋彦,她倒是猎奇,那位隋大将军若得知女儿如此不分轻重,会作何反应?
定王哪能猜得出来,趁着阿殷给她系腰间索子的空当,帮她扶正头上冠帽,“是谁?”
一起奔驰,晓行夜宿,两今后便入北庭境内。
她沉默了半晌,猜得是阿殷疑虑,便开口道:“有人奉告我,世事有因有果。我姜家被查抄是为了府中做过的事,与翻出此案的人无关。以是王妃不必心机疑虑,我绝无痛恨藏私之心,更没胆量在定王殿下跟前做手脚。我已约了隋二女人亥时相见,王妃若不信,尽可派人去瞧瞧,便知真假。”
现在看来,隋丽华背后恐怕另有人指导鼓动。
姜玉嬛昂首,对上阿殷玩味的目光。
守城的,是隋铁衣佳耦。
阿殷且听且惊。一则是为隋丽华的胆小妄为,再则是为姜玉嬛的窜改——畴前跟姜玉嬛争论的景象历历在目,这位侯府令媛固然心肠不坏,却也脾气倨傲,更因姜家被抄之事而对她怀有仇恨,乃至恶语威胁。谁知将近半年不见,她却俄然变成了这幅模样?听罢姜玉嬛所言,阿殷将她面庞核阅半晌,“想来姜女人是不肯趟这浑水,何不当时就回绝?既已答允了隋丽华,却又来我这里,这冲突之处,倒是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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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玉嬛咬了咬唇,似是下定决计,“我未回绝隋二女人,转头又来求见王妃,皆是为了自保。”
“坦白说,王妃是否被人暗害,我并不体贴。”姜玉嬛昂首瞧着阿殷,姿势虽恭敬,神情还是冷酷。
姜玉嬛笑了笑,带着点苦涩,“我能从放逐之地来到此处安稳度日,已是万幸。隋二女人的脾气,王妃想必比我更清楚,若同谋不成反而恼羞成怒,乃至因怕我泄漏而生出歹意,我可没半点本领来抵当。只会在这客院中,徒肇事端。”
阿殷感觉这名字耳熟,想了好半天,才想起那位曾在都城有一面之缘的国子博士。
屋内只剩两人对烛而坐。阿殷自取了茶壶斟茶,姜玉嬛接了谢过,道:“王妃在这里见到我,感觉很不测是不是?”
当时姜家仿佛正在跟詹刺史议亲,詹师定和姜玉嬛都在都城,想必是见过面的。印象中詹师定儒雅有礼,丰神俊朗,又颇通乐律,是个稍有的青年才俊。姜玉嬛面貌盛美,琴艺高超,脾气虽倨傲,却也有可儿之处,两人会投机,在当时来讲是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