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怕陶小祝因一时口舌意气获咎了人,忙朝他使眼色。哪知他是不灵光的,反叱她一句,“你挤眉弄眼的做甚么模样?”
周安良难娶沈家沈三蜜斯与苏一处境不好嫁是一样儿的,都是世人束出来的世俗条框。沈家老爷是渭州太守,沈家更是世代官宦。渭州除下咸安王府,也就数沈家权力职位最高,平常百姓只能翘首望望,哪还敢肖想人家绣楼里的蜜斯。周安良常挂在嘴上说,没少受人调侃。到底苏一不甚体贴,从非论这些个。现周大娘这么说,她不顺也不驳,掖下袍子说:“天儿也不早了,明儿还得夙起,大娘归去安息吧。”
“那你口说的那些,岂不都是扯谈?”苏一还没出声,先给别人截了话儿,“又没见过,如何晓得王府分歧别家,吃的用的向来都是皇家的东西?”?这话也恰是苏一要问的,她转头去瞧,见一金丝锦袍粉面小爷进了铺子。
抬脚出了铺面子,便直往咸安王府而去。思来想去,与她熟悉的人里头没几个是有头脸的,实在帮不上甚么忙。王爷那尊佛太大,不知请得动请不动。她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与人家说了几次话过了个除夕就把自个儿不当外人了,那是不自量力。到底人家是身份高贵的王爷,她只是镰刀湾里的一个小民女。这番她要畴昔找的,是与她最是熟悉的小白。
苏一把手里的灰线绕几匝在食指上打了个结,低头咬断线头,撑手拽了拽袍面儿,“他嘴里一向说叨沈家三蜜斯,莫不是快有准信儿了?”
陶小祝头也不抬,“你有脑筋就自个儿先揣摩揣摩,没有我就给你说道说道。”
等暖好了手,她低头抿了两口茶,仍把茶杯还给小白,“这回我真要归去了。”
“不让住你睡大街去?”陶小祝瞪她,“你又能住到几时?瞎闹腾,过了年十八了,还这么不叫人费心。你瞧着吧,到头来还得是你灰溜溜地归去,何必来?和蔼伤了,旁的也是一样没能捞着,傻不傻?不如做个顺水情面,人家还记取你的恩呢。”
“入咸安王府的就是咸安王爷?”陶小祝懒得理她,回了身去做錾刻,“咸安王府门上住着多少人,侍卫、奴婢、清客,如何能鉴定那人就是咸安王爷?你瞧他气度不似下人,保不齐就是门上清客,咸安王爷的谋士老友。”
这话没听出不对味儿,陶小祝应了句“嫁娶随缘”,便撂开不提。
“是该走了。”周大娘起家,吸气收腹,“转头相着合适的,我奉告你。”
周放心面上难堪,“小老板说的话我如何不知?倒不是我们不要她回,那边本来就是她的家,是她自个儿跟太公置气,如何也不归去。她在这铺子里月余光阴,小老板莫非没苦劝过?她听你未曾?”
陶小祝嘲笑,“咸安王爷是你家的,还是你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
铺子里统共三人,日子长了也就天然分下工来。陶徒弟带着陶小祝做金饰,苏一常常分-身于洒扫、擦窗抹地、买饭送货跑跑腿儿这类事。闲下来,才气跟陶徒弟学些錾刻、玉雕、花丝等技术。至于烧蓝和点翠,这么些年都是从旁打杂,到现在也没自个儿上手做过。陶徒弟对她不上心,也是没法儿的事。
苏一想着陶小祝见过的世面多,一边拧着花陶盆里的巾栉子一边问他:“师哥你去过咸安王府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