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又拿返来一把,宝贝一样的,顶在铺子里用就是了。”陶小祝摸了把瓜子儿,捏一个往嘴里送,“瞧着比你丢的那把好,也不必从人为里扣了。”
苏太公站直了身子没出声儿,倒是周大娘猜了一句,“王府那位侍卫?”
这一日是仲春十四,密密下了三日的细雨停了下来。氤氲的水汽还未散尽,朝晨的日头便是一轮糊得出画的红墨团儿。
“她如何样?”周大娘部下揉着面,昂首问周放心,又叫她,“把手浸热水里烫烫。”
苏太公在家帮周大娘烧灶,手拉风箱,不时透过窗子往外头瞧上两眼。这会儿风雪仍大,呼呼在院子里打着卷儿,叫人看不清东西。忽见得门上旧毡帘儿动了一下,周放心弯身钻了出去。
周放心起家去锅里舀热水,过屋角去倒在脸盆里,“她挺好,就是更加荒唐了。今儿她见我畴昔,出了铺子就送货去了。货是咸安王府一个侍卫定下的,不是甚么了不得的东西。她却不知出去如何就丢了陶家的伞,又拿回把更好的。娘和太公猜猜,她说那伞是谁给她的。”
老伴计点头,“你自个儿想得明白就成,我们外人不知内幕,道不出一二来。”
苏一跟在他背面,隔了三五十步的间隔。倒不是做那多瞧王爷两眼的花痴事儿,只是想瞧瞧他往哪一处去。摸准儿处所,待会儿将手炉给他送畴昔,便是两不相欠。她若真拿了那手炉到王府门上去还,定然是会被当道别有用心之人轰出来的,也还不归去。
苏一受宠若惊,却不敢昂首瞧他,只道:“王爷您还记得我?”
等他走了百十步,苏一才从石狮后出来,往王府但望两眼,只得舍了那油纸黑伞,拍拍身上的雪去了。这王府里头的人,谁能留她一柄旧伞?许是那个路过捡了,王府里的人却也不该帮她看着,自也不会管这等子鸡毛轻重的小事儿。
“三今后沈家蜜斯回门,那一日就叫周家媳妇儿把安良的物件儿都挪出来,再久也不给拖了。”苏太公砸烟辩论儿,“本来想着多给他们住一月也无妨,没甚么焦急不焦急的。反正住那里都是住,我不住正堂也使得。这会儿是不能了,我不能一向叫一一在外头住着。他们不把我当本身人,怕我这糟老头子冲撞了他们的喜气吉利,话里话外撵了我出来。我这厢,也就不能再拿他们做本身人。正堂借也借了,面子也有了,结婚后把屋子还我,我们还是周苏两家不相干,各过各日子。”
苏一大抵晓得,咸安王爷也是本来都城里的十三王爷。早两年朝廷易了主,换他哥哥六王爷做了天子,他便被分封到了这渭州,做上了繁华闲王。这闲王又做得非常低调,从没见过有甚么场面。原平头百姓都当他不出门,这会儿瞧着,竟是出门都与旁人无异,常常侍从也不带一个,叫人辨不出身份罢了。
侍卫抱拳施礼,道了声儿,“王爷。”
苏太公与老伴计坐到晌午,分了头各自回家。他是无家可回的,周家还得定在这时候上安床。他晃着步子往南大街上去,找了烧饼铺子吃了几块烧饼一碗白粥。吃得七八分饱,又去金银铺劈面儿的柳树背面猫着,瞧上苏一一阵子。下晌还是各处闲逛,到了日暮时分才往家里回。
苏太公瞧一眼周大娘端出的点心小菜,拉了一件儿棉大褂披上,“难为你故意,还给我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