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醒了神儿,认识到自个儿脱口说了些不该说的。也不知他听清没听清,自个儿又打圆场,扯了话瞎问:“王爷他争过皇位?”
苏一应下口来,站在原地遥遥瞧着方辇走远。四角雕花柱子上的幔子松了束带,围遮起来,一颤一颤地扬方角儿。却还可见得小白,替了那脚夫抬辇,一步一艰巨。倒刺儿如何能疼到不能抬辇呢?想来王爷是用心的。却又是为甚么呢?莫不是听到小白暗下里嚼他舌根子,治他呢?可不能听那么远啊。想不出其他因果来,她遂也撂开不想了。
茶杯子放在鼻下,沁了满面儿的茶香。咸安王爷说:“小白平常不来这家茶社吃茶,因他晓得我常来这里。”
“荷包也算一局吧。”咸安王爷伸手拾棋盘上的棋子儿,一颗颗往旁侧喜鹊登枝白瓷棋桶里放,最是安闲娴雅的模样,做的倒是把人刮得一子儿不剩的事。
咸安王爷转头望了她一眼,叮咛丫环,“找一件儿合适的大氅,给苏女人披上。”
苏一会心,慢点了点头,心道王爷这揪细的本领也是一流,事事儿都能叫他猜出**分。她渐渐搁动手里的茶杯子,但踌躇了一下,便说:“小白确切是带我来找王爷您的,只为一事,要求您帮手。”
小白立在苏一身侧,两条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朝前撂开左腿儿。他往院里瞧两眼搬东西的衙役,又瞧了咸安王爷一眼,撅了撅下巴对苏一说:“你瞧,争过皇位的都那副模样。”
道是官腔客气打得好,却叫韩肃一句“那是你哄小白的把戏”揭了面子。她蓦地红了脸,心道这番这客气又使错人了。一时也不知再接些甚么,嘲笑两声儿,忽又听得韩肃说:“以你常日里赚的那点人为,怕是不敷请的。”
周大娘摆手,“罢了,今后咱不提这一宗。”
而韩肃与一众侍卫在苏家帮手清算,比瞧热烈的人走得还晚些,已是过了晌中午分。苏一与他们一道儿出镰刀湾,倒不是送他们这么远下去,而是她要回铺子里拿本身的贴身物件儿。这会儿屋子要返来了,与爷爷也释了前嫌,天然要返来一屋里度日的。
咸安王爷瞧了瞧她,忽问了句:“你与小白很熟?”
钱都输了,本身常日里裁个边角料儿就能做的荷包又算得了甚么呢?苏一从腰上解了下来,压到炕几上,“这个不值甚么钱……”
苏一虽不知王府的礼数,但依本身内心想的,也不该和王爷一桌用饭,天然是推让。又说:“王爷您的善心民女领了,但一桌上用饭实在不该。不若你叫那些姐姐们稍拣几样凑一盘子,让我一边儿吃罢。”她也是真的一天没进过食,饿得很。之于拿已经吃过做借口推让,就不能了,那是跟自个儿过不去。
她把目光转去看衙役搬东西,一件儿两件儿地尽数清出了院子。等宅子搬空,这事儿便算做了告终。余下之于周家要往那里去,便与她扯不上多少干系。只要不在她家地界上招人眼烦,这便够了。
沈太守办了这事儿后与咸安王爷辞过,先离了镰刀湾。随行的衙役一道儿离了去,走前并没多瞧沈曼柔一眼。人群里群情纷繁,能闻声的不能闻声的,说的也都是今儿瞧见的这几样事儿。大抵便是,原只当周家攀上了好亲家,却没成想是如许的,人家沈太守压根儿不肯认。又计算起周家的丧天良来,一阵唾骂。再说的,便是苏家与王爷牵上的这层干系,实在叫人咋舌。这会儿想着,也感觉大不成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