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么要亏损？”苏一抬眼看他，接下他手里的炊火棒。
小白又结舌，“那你先看两局，我且与他们先玩着。待会儿你兴趣起来了，就交由你来掷。”
苏一低着头，自顾笑了一下，“王爷您端的儿是客气了，您与我说那些，我还没感激您呢。原我们这些小人物那里入得了您的眼，您听我说家事给我出主张那是您仁善。我懂这个理儿，大不会赖上王爷您。便是不领我来过年，我也打心底里感激您呢。”
小白：……
小白说：“你会玩赶围棋儿，那我们便玩樗蒲，一个事理。赶围棋儿是掷的六面骰子，樗蒲是掷的五木，它们能够构成六种彩。全黑的称为‘卢’，是最高彩，四黑一白的称为‘雉’，次于卢，其他四种称为‘枭’或‘犊’，为杂彩。共有枭、卢、雉、犊、塞，这五种摆列组合。掷到贵彩的，能够连掷，或打马，或过关，杂彩则不能……”
苏一一面听着小白说话，一面捏起家前摆着的五个木头斫成的掷具。两端圆锐，中间儿平广，像压扁的杏仁儿。每一枚都有正反两面儿，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儿上画着牛犊，白面儿上画着野鸡。她看罢搁下掷具，冲小白说了句：“听不明白。”
咸安王爷转头看她，“那会儿我给你出了主张，提及来我得为你这事儿负一半儿任务。旁的也帮不上，倘或有甚么需求的，你到府上来讲一声儿就是。能帮的，我必不会打背口。也不必感觉身后没有靠头，我临时借你靠上一靠，也算不得大事儿。”
方才说罢这话，头上乌纱帽往下一滑，挡住了眼儿……
“甚么招忒老？不顶用？”有个声音接着苏一的话，悠悠缓缓地从门上传过来。
丫环应了声儿退出屋子，到外头又携了一个，一道儿找了内院管家往库房去了。两道素色竖条儿般的身影，在染雪发亮的夜色中摇摇摆曳。
他陪她放了炊火，又要拉了她去玩儿。这大年夜，要守岁到天明，总不能以叫人打打盹的体例。平凡人都爱的，也不过就是在这节庆的日子里赌两回钱，放松放松筋骨。
“王爷从不与人说闲话，你哄我罢？”小白抽了她手里一根炊火棒，借她手里火折子点了，抬头看着空中炸开七彩火花。
劈面的侍卫个个儿点头，正要掏钱，忽目光飘了一下值房的门，手从腰上滑下去，纷繁下炕叫：“王爷。”
“过年……不……都该放么？”苏一犹犹疑疑道，测度着莫非这王爷不晓得这风俗？就算不晓得，别家放了一天的炊火，也该明白呀。
苏一掖了掖大氅对襟，晓得他问的甚么，因回：“这会儿便是我不想撑也不能归去了，一来正堂没还返来，我没那脸面儿。二来，爷爷昨儿去铺子里找我，说与我断绝干系，再不认我这个孙女儿了。我翻来覆去一整夜也没睡，内心头空落得很。偶然又要思疑起来，是不是真的是我的题目，弄得他们一个个儿都说我的不是。”说着踢掉鞋尖儿上立起的雪堆子，“再等两月吧，反正爷爷不能真不要我。”
苏一感觉如此算是稳妥，这才点下头来，点罢又扶了扶头上要盖到眉下的无翅黑纱帽。这帽子也大，分歧她的脑袋。
苏一点头，“我今儿的运气怕是会把你输个精光。”
这会儿又不走回廊了，直接下了正房前的阶矶。苏一跟在他身边儿，一起出院子。有那雪没扫过的处所，一起走过来便是四排整齐的足迹，咯咯吱吱的响声往民气窝里钻。如许的景色，与她如许的打扮，真的像是走在梦里踩在云头上。满空的炊火，装点出一派浪漫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