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讪讪,这又是找她的祸了。这话儿原也是她传出去的,跟那些女人们说了,王爷常日里最常去的就是憩闲苑吃茶看戏。她是满内心惦记王爷要一一揪她的错处,嘴上也便少放了神儿,接了话就说:“您是比他们都雅些。”
苏一听他这么一说,自是回了神,忙伸手进袖袋里摸锦盒。内心想着还好那一日陶小祝没要了拿去当了,要不然这会儿真是骑虎难下了。在袖袋里摸着锦盒,拿了出来,双手捧着送到他面前儿,“一向在身上带着呢,没敢给旁人。原早就想上门谢您的恩,实在怕您瞧我不入眼,惹您不欢畅,才没敢去,却不是不想谢了。民女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日日都惦记王爷您呢。这东西是自个儿做的,上不得大台面儿,望王爷不要嫌弃。”
周大娘在街边卖豆腐,便是陶小祝刚从她家里挑来的两担。她在摊边候着,但瞧见了苏一,心生恍然。这女人与往前大分歧了,真叫人忍不住想多瞧上两眼。与她们对比起来,她周家的日子倒是超出越艰巨。她内心一面感觉自家仗着沈家占人宅院确切过分,一面又感觉苏太公和苏一逼着他家要了一百两金子和磕了一百个响头,实在也是过于不近情面。这会儿她儿子的出息没有,儿媳的嫁奁也没了,偶然候想起来,只感觉这日子没个绝顶。
“哦……”王爷应了一声儿,“这事儿也是你泄漏的风声,我说的是……你说我比那些伶人都雅的事儿……”
她说罢顿脚,甩手恨恨往一边儿去了。
她兀安闲那感喟,也不知在哪躲闲的周放心又到了这边,瞧见苏一和许砚正过了摊子去,柳眉一竖,道:“甚么事理?不是说她将王爷开罪了么?”
周放心顿顿步子,只能憋下这口气来。她们这会儿甚么倚仗都没有,还敢跟谁耍横?别说今儿没王爷,就是单苏一一个,她也讨不得半点儿便宜。到了这般景况,心机兜兜转转便又怪起她家里的嫂子来,说:“原当娶了个宝贝,倒是个丧门星!”
苏一见他这么说便欢乐了,只是瞧着他吃茶,本身从旁服侍。忽又听他问了句:“谢恩的话呢?”
苏一目瞪口呆――天哪,给根柱子让她一头碰死吧!
早晓得这也要揪出来问的,苏一便稍清了下嗓子,说:“原是筹办了的,只是厥后……”厥后如何呢?不大好说,便打先头提及,“王爷的恩典太大,我们不知如何还才够。我原想着,给王爷当牛做马服侍王爷您一辈子。但是我们如许儿的人,也不懂服侍人的体例。说着是好听,端的做起来实在是给人添费事去了。到您府上,您让我饮马都不定饮得好呢。至于旁的,更是不成了,那里能比得上宫里调-教出来的。”
“每天每夜想着,一刻也不敢忘了您的恩德。”苏一谨慎到他劈面坐下,极尽所能地拍他马屁。茶社掌柜送了茶上来,满满的一壶承平猴魁,一面递下茶壶茶杯一面说:“两位是识货人,这猴魁是尖茶中最好的一种,茶汤清绿,香气高爽,蕴有诱人的兰香,味醇爽口。”
周大娘还是感喟,“这还不明白?人就是不想帮我们。是我们有错在先,也不能承望大家都是菩萨心肠。她苏一是个记仇的,不会帮我们讨情的。”
电影坊是平常百姓吃茶的去处,没有憩闲苑修得那般精美,也无隔间。高低两层都散摆着茶桌茶凳,只要小小的一隅方台供人平话。惯常来讲书的就是一名老者带一孙女儿,孙女儿常穿一身儿红色袄褙,在中间弹三弦儿。而那老者,便是一面拍刷板一面说戏文。这会儿来的时候不巧,这两人正也歇息去了,茶社里不甚热烈。客人也只要稀少的几桌,冷冷僻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