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旧事如潮涌，与悠远的回想绝顶海天相接，傅深喉头蓦地一酸。
严宵寒这个没眼色的混账忍不住又笑了：“你说你们这些君子君子，活的累不累，嗯？”
“敬渊，晓得你像甚么吗？”严宵寒亲了亲他的发心，忍笑对满脸都写着“你有病”的傅深说：“向来没干过好事的好孩子，俄然有一天干了件好事，做贼心虚，还没等别人问，本身就先一股脑全招了。”
“你说实话, 青沙隘伏击, 东鞑使团遇刺, 是不是皇上让金吾卫动的手？”
傅深慎重其事隧道：“昨日万寿节，飞龙卫当行保护之职，庇护陛下安然。但是奸人狡猾，几乎变成大祸，山荆身为飞龙卫之首，难辞其咎。伉俪一体同心，还望陛下允臣以己之功，抵其之过，宽恕山荆保护不力之罪。”
他感遭到严宵寒扣着他的手蓦地收紧, 因而很轻地笑了：“我晓得你想说甚么, 气死他都不冤, 是吗？”
“没人能逼你报仇，你情愿拿起或者放下，全凭你本身的情意。或者你不想亲身脱手，让我代庖也没题目。”
“元泰二年, 陛下践祚之初，北疆动乱, 我祖父调任甘州节度使，皇上给了他绝对的支撑, 兵权、粮草、军饷……几近掏空了本来就不丰盈的国库, 才把北疆重新安定下来。我父亲、二叔, 现在仍在北燕军中效力的中流砥柱，另有散落在四境的很多将军，都是在那一战中生长起来的。”
“说来讲去，你不过是恨他猜忌，又改不了骨子里的忠良本性。如果换成是我，这底子就不是题目，毕竟我是个翻脸不认人的奸佞，无民风且要起浪，更何况是别人主动来招惹我。”
傅深从没听过他长篇大论的说教，一时感受有点别致，而本身竟然没法辩驳。
傅深浅笑道：“嗯？本侯那里说的不清楚么？”
生逢此世，当个忠臣不但辛苦，并且要命。
严宵寒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含笑道：“侯爷，你十六岁时就敢当着我的面号令‘皇上错了’，如何现在反倒束手束脚、不露锋芒了？”
“恰在你我出世以后，天下迎来了安宁乱世，我不能昧着知己说，这些满是傅家先人的功劳。”
他讲不下去了。严宵寒与他再密切无间，可毕竟不能感同身受。纠结冲突，几次无常，连傅深本身都感觉窝囊，更遑论在别人眼里，他或许就是一味的愚忠。
傅深惊诧昂首，差点觉得严宵寒突发失心疯了。随即他被揉进了那人怀里――不是成年人之间的亲热抱法，而是那种仿佛哄孩子一样、毫不粉饰的宠溺和爱好。
“他曾经是个贤明的天子，”傅深道，“赐婚那天你问我为甚么不干脆反了，我当时奉告你，不能让北燕军英名毁于一旦。另有一个我没奉告你的启事。明天你也看到了……我下不了手。”
傅深哪怕只能坐在轮椅上，也是个扎手的人间凶器，等闲招惹不得，可在这个深夜里，当他从降落中被拉扯进温存缠绵时，严宵寒胸中恍然间竟生出一种近于虚幻的美满来，仿佛终究艰巨地伸开羽翼，把最想庇护的人逼真地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