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峋想也不想地辩驳:“那如何行!”

车马碾过平整的石板街道,这一带都是勋贵高门的宅邸,飞阁流丹,气度严肃,比平凡人家更显喧闹。靖宁侯府坐落在东北角上,看屋子的老仆拆掉门槛,迎马车进门。一见自家仆人被部下背出来,都缩动手在一旁迟疑,不敢上前。

老仆再对峙,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让步,打起灯笼在前带路。严宵寒将随行而来的飞龙卫留在前院,免得发兵动众惹人曲解,只带了一名清癯暖和、墨客似的年青人同进内院。

老仆心有戚戚,面上惶恐:“小人不敢。只是我家侯爷经不起折腾……求大人谅解。”

锐风营统领钟鹤亲身出来驱逐,肖峋上前见礼。还没等他一礼行到底,钟鹤已撇下他,急吼吼地朝马车蹿畴昔,倒身便拜:“末将锐风营统领钟鹤,拜见傅将军!”

老仆感同身受地长叹短叹:“侯爷长年守在边关,三五年也不得归家,家中又没个能主持中馈、筹划家务的贤惠夫人,只剩我们一帮老不顶用的,不能替侯爷分忧……”

守门人不敢骄易,赶快出来报信,家里独一能顶事的老仆拖着不如何矫捷的腿脚仓促赶来,甫一照面就被内里一群骑着高头大马、腰悬佩刀的黑衣人震住了,唬的心惊肉跳:“敢、敢问诸位是……?”

趁着说话的工夫严宵寒环顾了一遭靖宁侯府,天井整齐冷落,看得出下人养护的陈迹,却仍显得没有人气。他不较着地叹了口气,让步道:“我不是来找他费事的……罢了,你不必通传,我出来看他一眼就走。”

他话音未落,西侧阁房俄然传来“咕咚”一声闷响,仿佛有甚么从高处掉下来了。老仆手一颤抖,还没反应过来,方才站在他身边的飞龙卫按察使身形如风,眨眼间竟已闪进了阁房。

肖峋争不过这恶棍,讪讪地应了。

“让你去你就去,”傅深仿佛是力量不支,声音压得很低,嘴却欠得让人手痒,“你再脚前脚后地围着我转,本侯就要名节不保了——我如果娶不着媳妇,今后你就得来我床前当孝子贤孙。”

老仆在窗下支楞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直到内里传来匀净绵长的呼吸声,这才踮着脚贴着墙根走出内院,让厨子筹办些好克化的粥点,温在灶上,等仆人醒来再用。

傍晚时分,京师百里外的西郊京营驻地。

傅深封侯后就从颖国公府分炊出来别府另居,他对这个大宅子一点也不上心,仆人还是他后母秦氏从家中网罗出的一群老弱病残,送到他这里来一用就是四五年。傅深长年不在家,跟仆人们没甚情分,每逢他好不轻易回家小住时,这群人就像耗子见了猫,畏畏缩缩地躲在后厨和下人房里,如非需求,毫不出来碍他的眼。

偌大侯府,空空荡荡,院子里种了几棵树,一会儿不扫就落叶满阶,仿佛全都城的萧瑟秋意都落在了这个院子里。现在天气暗淡,其他院落都沉寂无人,一片乌黑,唯有正房窗上透出薄薄的昏黄,无端平增几分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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