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上天子的第一天,没拜太庙, 没办大典,文武百官尚未反应过来, 连龙椅都没坐热乎,就接到了北疆发来的告急军情。
傅深还是高估了孙允淳的运气。蒲月十八,敌军达到密云,与唐州军合兵,京营退守至怀柔。晋王殿下这个不利蛋终究犯了公愤,被右神武卫将军曹风忱仗剑诛杀,北衙禁军风卷残云般扫荡了晋王一党,将晋王身边的柘族特工枭首,头颅高悬于城头示众。
大周建国百余年来, 孙允淳是史上最不利的天子, 没有之一。
披星戴月,日夜奔驰,傅深提着一颗心,从西南赶回了北燕。
他在西南传闻晋王逼宫夺’位,还没来得及骇怪,紧接着就收到了良口关遇袭的动静。这下傅深完整坐不住了,段归鸿还劝他再等等动静,说不定只是例行骚扰。但是傅深一传闻乌罗护部借运送东珠的机会策动偷袭,立即想到了本年大婚时,俞乔亭给他拿来的那盒血迹班驳的东珠。
当年傅廷信深陷重围,力竭战死,肃王毕生未娶,请封于平州,那是离北燕驻军和边疆比来的处所。这些年来,他何尝有一日健忘过傅廷信。
蒲月十五,傅深日夜奔驰,终究赶回了燕州城外的大营。
“都晓得北燕军是铜墙铁壁,”傅深喃喃道,“我当初把甘宁二州兵权交还给朝廷,皇上怕旧部之间仍有连累,将本来的几位将军调职他处。这些年北燕是安定了,但是北方边疆这长长的一线,到处都是洞穴眼儿……”
俞乔亭抬高声音,谨慎地吐出两个字:“迁都。”
“时候卡的太准了,”傅深道,“晋王前脚逼宫,良口关后脚跟着遇袭,他再不利也不至于不利到这个份上,晋王十有八’九是踩进了对方的骗局,他身边必然有人里通外洋,先制造内哄,再趁虚而入。”
段归鸿一怔,随后道:“你要归去,随你。但是对大周朝廷,我不会再多管一分一毫。敬渊,今后哪怕北燕危急,西南也不会出兵相救,你想好了。”
鞑族与柘族齐头并进,别离从东西两路向京师逼近,北燕铁骑被夹在中间,几成孤岛,朝中一片混乱,别说集结粮草盘点战备,他们连天子到底应当是谁都还没吵出分晓。
“我从夔州返来时,瞥见很多人都在携家带口地往南逃。”傅深问:“都城现在是甚么意向?”
甚么叫自食其果?这就是。
成果呢?
“将军!”
万一……他像傅廷信一样死于北疆疆场,严宵寒如何办呢?
“本来也没希冀你,”傅深抬眼一瞥,凉凉隧道,“王爷管好本身这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那口血落在他掌内心,傅深像是被刺痛了似的,狠狠地闭了一下眼。
“晋王算甚么东西,”傅深冷哼一声,“本侯是有家有室的人,没反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还想让我卖力?做他的白日梦去吧。”
“殿下息怒,”立在一旁的严宵寒立即出声劝道,“您先别急,晋王能杀了太子,逼得皇上传位给他,手中必然有精兵,您现在毫无筹办地归去,无异于自投坎阱,依臣之见,不如静观其变,再做筹算。”
蒲月十九,都城大乱,百官万民,仓促奔逃,几致门路梗阻。
傅深怠倦地坐直身子:“别废话了,给我说说详细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