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儿一旦开了,就一发不成清算。大理寺卿朱灿是朝中出了名的刚正不阿、软硬不吃,哪怕晓得这两人是江南一派中的人物,也涓滴没有要抬手放过的意义。没过量久,大理寺折子上达天听,长治帝大怒,准刑部将二人拟斩监候,待秋审后处决。
“本日下午,信使从西南带来军报,雄师已在城外驻扎一月不足,两边却未曾比武摸索,靖国公在军报中写,段归鸿多次派使者到驻地求见主帅,他过些日子要与西平郡王面谈劝降。”
“皇上看完军报,那神采的确没法看了,手气得直颤抖,问我‘朕三番五次派人到西南,他称病不肯相见,如何傅深一到,便上赶着来陈情?他有甚么不白之冤是朕不能措置的,非获得傅深面前才气申张?’”
那也不对,甚么玩意有四只翅膀?
事关严峻,郑端文拿不定主张,谨慎翼翼地问:“云平兄,你说,皇上这是对西平郡王不满,还是对那一名……有些设法?”
薛升心中冷冷一哂,收起百转千回的心机,不急着答复,反而问道:“方德是如何应对的?”
手札是和军报一起传返来的,因为会有被偷拆的风险,傅深不能直陈心境,以是就用这类体例,给他送了一封“雁书”。
“您是说……”
此时那青年俄然朝郑端文看来,毫不客气地问:“你从内里出来,可认得薛升?本公子要见他,你速速出来通报。别废话,迟误了大事,转头可别怪我没提示过你。”
雁乃忠贞之鸟,毕生一侣,天涯共飞。
比来都察院弹劾了两个六部官员,皇上看了折子后,依例准予二人临时离职,闭门自省,案子交由大理寺查明。这本来是普通流程,所谓“弹劾”也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小弊端,谁都没把它当作大事。可千万没想到,大理寺一铲子下去就掀了老底――竟然真查出了两人贪赃枉法,收受贿赂的证据!
管家看不下去,筹算叫仆人来赶走这小子,郑端文却高耸地抬手止住他,道:“出来通报薛大人。”又对那青年道:“你跟我来。”
“老爷!”管家从天井另一头快步走来, 手里拿着一封薄薄的信,双手呈上, 道, “老爷, 方才有军吏登门传书,说这是刚从西南带回的国公爷的家书。”
“段归鸿是北燕旧部不假,可那都是父辈们的友情,老掉牙了。傅深跟他哪另有甚么同袍旧情?不过都是说辞借口罢了。”薛升道,“别管他是为了甚么,傅深不肯与段归鸿兵戎相见,这是谁也抹不掉的真相。我朝竟用如许的人与敌军对垒,万一他与段归鸿里应外合,岂不是要闹出大乱子?”
“这……”郑端文游移道,“弟只说段归鸿大逆不道,此人就算招安,今后也一定不会再生反心,靖国公此举,未免有些不当。”
夜深了,可门外另有人声。两人走到门前,发明外头台阶下站着个身量不高的青年,乜斜着眼看过来,嘴上不干不净地骂着,门房手里抄着根木棍,虎着脸喝道:“快些归去!再敢撒泼,谨慎我报官捉你进大牢!”
郑端文堂堂礼部尚书,被当作家奴呼来喝去,当下就恼了。但是他刚上前一步,正欲开口斥责那青年,目光落在他周身服饰上,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问道:“你是何人?找薛大人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