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崇瘸着腿,柱着木拐,盘跚的站定在李老左边,点头:“自是比不得老弟独臂擎天,自从入了这庙门,老哥哥我常常移步如临刀山,痛彻入骨……”
“楚公至!!!!-----”
当恭迎楚公的号角长长响起。
李老冷哼一声,反手扶住对方。
日出之前六刻,司祝从明堂恭请祝版,陈放祝案,赞礼前去西门启奏,若敖子琰着祭奠大裘服,乘礼舆出宫,一时候前引后扈,品级规格盛与楚王。
暗淡不见日月的牢房里,医老趴在稻草堆里挥动着稻草扇赶着“嗡嗡”作响的蚊蝇,收回古怪的笑声:“嘎嘎……她死了,温神也不会死……来岁春初秋末,它又会卷土重来,到时只会死去更多……嘎嘎咯咯……谁也没法禁止……”
日夕之时。
“诺,县公。”
统统陪侍职员一一解剑。
“拖走,爆祭了吧!”
楚习,每逢祭奠,夕必夜。
无数人在与他的目光相遇前,已低下。
一身右尹朝服的李老解剑交于轮值的神仕者,移步一侧稍所,所内李臣正交代各处保卫。
即傍晚以后。
“嗡嗡嗡嗡……”
在如许首要的祭奠上,很多下级吏臣和各县派来的观礼员,是没有资格登临太庙的,只能与上千身着净袍的士庶挤挤挨挨立于太庙外的空旷园地,园地用柴炭按品级划好分区,人品德级森严的站在各方阵营当中,不得超越,不然会有纠仪官,以不敬东皇定罪。
“没气了?”
“啖~啖~啖~啖~”
万人空巷的太庙前,若敖子琰没有出声,只是趁着傍晚的残血落在玄色的大裘冕上……抬头望着神鸦覆盖的太庙,悄悄入迷。
“不要!!!--”
潘崇哈腰锤了锤老朽双腿。
“楚公千秋!--”
作为陪祭的潘崇,李尹,赵侯,曾候……早已脱下昨日一身麻衣孝服,换上崭新礼袍,腰悬玉饰,手执笏板,头簪白羽,眉间忧色弥漫,依爵位官衔顺次登上太庙东西二面,静候。
这场祭奠东皇早已筹办多时,作为主祭司、暨陪祭官、执事人,老祭司也早已公廨致斋三日,现正命人打扫坛壝表里,具祝版、备器陈,饬掌馔洁,备品物,置案于神厨,设香烛,视割牲官公服诣案前,上香,行三叩礼毕,宰人牵牲告腯,遂割牲,以豆取毛血,瘗于坎。
卜尹见之度量龟壳上前,摇摆一卦。
……
潘崇闻言弃了木拐,牵住李老的独臂,大笑:“那恰好,由我这个瘸子,陪你!”
“巫贤大人……”
“……”
移掌于他的肩头,李老沉沉看着甲胄披身的李臣他,重重拍了拍:“那叔父出来了。”
看不见的阴蚊子吸饱了人血,振动翅膀着从狱卒的脖子上飞起,狱卒骂骂咧咧地拍打着:“干你娘的死蚊子……”
本来要停止的登极大典和册封大典的仪仗,都被用在了明天这场特别的祭奠大典上。
案前设俎,陈羊1、豕一;又前设香案一,陈祝文、香盘、炉灯;左设一案,东向,陈篚1、实帛2、尊1、爵六,又设福胙于尊、爵之次。
法驾中,若敖子琰缓缓睁眼,一双乌黑如点墨的眸子安静地扫过法驾外无数膜拜的身影。
全部冬祭大傩礼在李老的打算里早已命王尹筹办多时,若不是王尹出了事,此时行走在这座庙观内的就是他了,此时的李老或许并不晓得王尹已经魂弃世上,但是也晓得他决计是活着走不出太庙的地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