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玛活佛坐在迎门的地毡上,不算太冷的天烘着三个火盆,身躯已经缩成了孩子大小,用一只不晓得谁给他的千里眼,对着门边张望。
“这个女人……”达玛已经从千里眼里瞥见庞大的凤知微,蓦地暴吼,“滚出去……”
“札答阑呢!札答阑!”屋内传来气喘咻咻的声音,直唤赫连铮。
此时辩论声已经传到内里,百多号草原贵族挤在门边,闻声这句话顿时哄然,有人大呼:“让这个汉女滚!”
“王,不能……”
赫连铮嘲笑起来。
他俄然大步向达玛活佛走去,族长们觉得他要对活佛倒霉,大惊窜起。
“札答阑你疯了!”达玛霍然坐直,干瘪的身材里仿佛鼓满了肝火,“你想找死吗?”
“不!”
凤知微不让,安静的站在他面前,盯视着这把老骨头。
“那又如何?甚么母狼?甚么骷髅?甚么劫数和圈套?知微是如何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盼着她做我的大妃,像鹰盼着飞在高天――达玛阿拉,这件事你不要再说!谁晓得你是不是卜错了?”
“王!”这回怒喝的是族长们,达玛是草原之神,札答阑竟然勇于质疑?
赫连铮携了凤知微的手,进门去。
天井里一片倒抽气的声音,达玛活佛安静了平生,为无数人卜算预言,却从未用过如此寒悚的语句。
“你是暗藏草原的母狼,每一根毛尖都带着无解的毒药。”干瘪得一把柴似的达玛沙哑的道,“你的身后拖曳着血和烽火,并终究将伸展到呼卓敷裕的草原,你是札答阑的劫数和圈套,他挽着你,就像挽着行走的骷髅。”
一片沉寂里只要凤知微神情如常,负手而立,带一丝微微嘲笑,她问:“为甚么?”
族长们脸上的笑容凝固。
赫连铮将荆条抓在手里,一刹时眼神有些苍茫,他也是活佛座下虔诚的子民,他在明天之前也从未想过要去违逆祖父普通的活佛,他乃至期盼着达玛像对他的阿妈一样,垂爱于凤知微,让新一代草原大妃,真正被草原采取,然后爱上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