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觉得本身长生不会再踏上这块地盘,但是当有一日终究重回,却也不悔。
间隔第一次踏上这台阶,已有八年。
“哦?”
公然是在这里。
凤知微回顾,淳于猛望着她的眼睛,眸光澄彻而诚心,“好好谈,不要意气用事……请……眷顾相互。”
她“嗯”了一声,鼻音有点重,他手指俄然悄悄一颤,一滴酒液落上指尖。
他有点漫不经心的问:“你说的那句‘假以掳掠之大位,可堪天命之一摧’,甚么意义?”
一骑驰来,顿时来迎她的人,倒是淳于猛。
故交相见,却在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两人都百感交集,淳于猛怔怔看着凤知微,他是宁弈亲信,在南海以后便清楚凤知微的身份,此时想着当年青溟旧事,树下拼酒,陇南共难,兜兜转转,到得本日昔日故交竟做了敌国君主,此人肇事,真是从何提及?
她记得那段看似安静实则惊风密雨的日子,老皇驾崩之日,她盗窃了两件最首要的东西远飏而去,今后国土分裂天涯远隔,一回顾,四年。
她悄悄迈下台阶。
烛光下,他轻衣薄裘,斜靠九龙夺珠庞大屏风,手提酒壶,正缓缓斟酒。
眼尖的书记官却发明,女帝捧着信笺的手指,仿佛有些微微发颤。
随即她笑笑,道:“备船。”
“当年我在这密殿里,拿出了两件东西。”凤知微淡淡道,“一件是令箭,还你了,一件是密旨,你父皇留下的。”
“陛下……”
殿门缓缓开启。
裙裾悄悄拂过廊柱,十八廊柱,十八相遇,最后一副刻着错过,当时不过是记念,现在却知那是运气的谶言。
宁弈不出料想的笑笑,道:“他到死都不放心我。”沉默半晌,他道,“如此说来,我还得谢你,没将这密旨随便拿出来。”
“陛下!”
那抹背影垂垂消逝在雾气里,兀哈怔怔一抹眼,不知何时掌内心一抹潮湿。
和世人的气愤喧噪分歧,女帝一向是沉默沉着的,她若隐若现在夏季寒雾中的身影,让人感觉寥寂和孤凉。
兀哈不是汉人,汉话不熟,脸红脖子粗的说不出话来,草原男人一贯最从命号令不懂机变,其他大将都不在此处,竟然无人能够禁止凤知微,她交了一封信给兀哈,头也不回上了船,船头上油灯悠悠晃晃,淡黄的光在雾气里晕染开一片含混的色彩,灯光下女子长发在风中微微掀动,红色的大氅像一抹游移的云,涂在冬夜萧瑟的背景里。
光阴催老的是民气,不是容颜。
她悄悄上前来,烛光一暗,他昂首看她,目光很静,很有力,像带了刀子,看一眼便要勒下永久不成变动的表面。
凤知微下了船,早已有兵士等待在岸边,看她只带了几个保护竟然真的就切身过来了,都暴露惊奇神采,却练习有素的未几说话,躬身相迎,态度恭敬,看管周到。
她没有说下去,宁弈也仿佛没当真听,他入迷的看着灯火,从她进殿他看完那一遍,他便没有再多看一眼,像是怕多看了也会折福,今后便再也看不着了普通。
凤知微点头,正要走,淳于猛俄然叫住她。
凤知微望进他的眼睛,只感觉鼻子微微一酸,抿抿唇,慎重的点点头。
那日殿前落花如霜,她绕行阶前,轻笑声恍忽间似还是响在耳侧,仿佛前一刻还躺在密殿之下和他同观星月神话,一回顾,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