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太久未在梦中见到他,杨夫人很快便醒了过来,翻开被子坐起来,看着房中熟谙的身影呆呆道:“锦书?”
“那……我们走啦?”禾棠笑起来,“爹,娘,保重。”
两人齐齐看去,却见两位阴差悬在空中,一本端庄道:“二位心愿已了,可不能再逗留人间了。”
杨家父母对此实在仍旧诸多不安,可看他俩现在靠近非常,心中的惭愧便浅了几分。杨老爷看着儿子,当真道:“禾棠这孩子死得早,命苦,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他这么一说,两位长辈立即想了起来。可他们当时仓猝将禾棠入葬,只见到棺材中一道凤冠霞帔的身影,并未细心瞧过儿媳妇的面孔,此时一看,公然如媒婆所说,端倪清秀,娇俏敬爱,看上去有些害臊,不太靠近人。
禾棠有些窘,偷偷瞧了杨锦书一眼,后者笑吟吟地看着他:“快来。”
杨老爷一抬眼,俄然发明屋中还站着一个纤瘦敬爱的绿衣少女,顿时愣住:“这是……”
同时让禾棠、父母都入同一个梦,需求破钞庞大心力,杨锦书没有禾棠那种织梦天赋,带着他,多少能制止梦境半途崩裂。
杨锦书莞尔:“你展开眼,我便光亮正大地吻你。”
后半夜,杨锦书带着禾棠回了杨家。
杨夫人看着他俩,俄然道:“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怎会?”杨锦书握着母亲的手,悄悄摩挲着,“孩儿很驰念你们。”
可即便在梦里,他也怕老婆受凉,下床来从衣柜里取出两件披风,一件给夫人罩上,一件给杨锦书罩上,嘴里抱怨着:“你这孩子,自小便体弱,如何未几穿点?”
杨锦书鼻头一酸,却哭不出来,只能携禾棠双双跪下,给父母叩首:“爹,娘,锦书不孝,没法陪二位终老,若来世有缘,孩儿必然好好酬谢您二老,偿您生养之恩,宠遇之恩,谢您二老将禾棠嫁给我,让孩儿鬼域路上不孤单。”
禾棠抿了抿唇,扭捏着挪过来,躲在杨锦书身后,眨着一双大眼睛,古怪而别扭地喊了一声:“娘……”
杨锦书捧着他的脸正要吻去,却听一旁咳嗽声传来:“两位,时候到了,该上路了。”
杨锦书看畴昔,也道:“爹,娘,保重。孩儿……先走一步。”
阴差:“……”
鬼那里会怕冷?杨锦书却拢了拢披风,点头道:“爹经验得是。”
杨老爷双手背着,高深莫测地看了会儿,吓得禾棠结结巴巴地喊着:“爹……我……我是禾棠。”
杨锦书沉默半晌,没推测他娘有如此准的直觉。
杨锦书看向禾棠,却见他敞亮眼眸中和顺果断,令人放心。
杨锦书:“……”
杨夫人留意到衣服下摆挡住了鞋面,忍不住道:“转头娘帮你多做几件,这件还是大了些……”
杨锦书还未答话,他便兀自苦笑起来:“是我老胡涂了,你已经分开我们多年,怎会返来?”
杨锦书的父亲是书院的教书先生,不爱豪侈,家中统统杂物皆由出身商贾家庭的杨夫人打理,她为丈夫与儿子辟了两间书房,放了很多书。因为杨锦书自小体弱,家中另有一间药房,柴房内也长年备着炭盆火炉,每季的衣服也不竭改换。他们一家人长居此处,在杨锦书身后,未免触景生情,过来得极少了,可每到夏季,一家人还是会来这里过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