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伯父，现在大甘四境虽无大乱，但隐疾埋没，官不知事，兵不知国，民怨已有积累，若不及时疏导，恐变成大祸。”
当夜，子时已过，弃名楼。
“公子，你不在府中时奴婢曾找过梅女人，她苦衷很重，虽无明言，但奴婢也觉出她心中悲苦，留在府中亦是不得已，但恐怕无处可去，倘若端的儿分开弃名楼，奴婢担忧她会想不开。不过如果留下她，对公子倒是不公允了些。”
“我分开贯南大营日久，军中无帅是为大忌，另有几事需办理一二，过些光阴我归去狄州虎帐一趟。”
万隆帝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睡眼惺忪道：“楼儿，怎地这么早就来看朕了？”
溯雪凝神考虑，看了李落一眼，悄悄咬了咬朱唇，没有接言。
万隆帝摆了摆手，摒退四下，和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说。”
男人似是一滞，幽寒说道：“定天侯纵有通天手腕，可惜现在早已是众矢之的，树敌颇多，再者非是当明天子所出，大甘的皇位还轮不到他。”
李落安然应道：“多谢伯父，玄楼想请伯父为玄楼拟旨一卷。”
宫中，养心殿。
“甚么！？”万隆帝睡意全消，坐直了龙躯，盯着李落一字一句问道：“巡检天下？”
“梅女人出身惨痛，在卓城当中伶仃无靠，戴罪之身恐怕也不全然是她之过，若我穷究此事，梅女人身后隐情多是难以保全，她有难言之隐，我猜该是有把柄在别人手中，不免不会有鱼死网破之危。
李落歉然一礼，沉声说道：“玄楼有事请奏圣上，冲犯龙颜，还望圣上恕罪。”
男人寒声说道：“莫要忘了你的身份，不过是朵烟花罢了，盛则盛，过息则败，我能成绩你，天然能毁了你，莫非你觉得满座贵爵，你便也是贵爵了不成？”
溯雪眼眶微红，低声抱怨道：“偌大一个大甘朝廷，只苦了公子劳累驰驱。”
我欲遣她离府归家，仍留身名策在弃名楼中，待今后机会到时，我自会替她解了此案，溯雪，你感觉如何？”
“接着说。”
“大人还要我记取你的恶毒手腕么？”
李落和声说道：“你如有旁议但说无妨。”
李落还未安息，提笔批过案上几卷书册，方自放下笔墨，伸了伸肩背，门外一动，溯雪轻声唤道：“公子，奴婢能出去么？”
李落悄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伯父，玄楼大胆，请旨巡检天下。”
万隆帝倒吸了一口冷气，缓缓说道：“这……如何巡法？”
溯雪啊了一声，吃紧说道：“公子，你又要去那里？”
李落和颜一笑，道：“醉酒伤神，是有些渴了，我便去睡，你也早些歇着吧。”
柔月冷言道：“大人莫忘了，就算定天侯无天子之命，但当今太子谁属，恐怕定天侯却有废立之能。”
李落哈哈一笑，欣喜溯雪几句，各自安息去了。
“哦，何事？”
柔月听到男人远去，洁白如玉的身子缓缓缩成一团，似有轻颤，又似是残烛飘忽之光暗影随动，仿佛瞬息将要支离破裂普通。
溯雪噗嗤一笑，赶紧低下头去。李落微一考虑，明白过来，展颜应道：“纵是我让你早些安息，你也是不肯的。”
“就要睡了。”李落含笑接过溯雪递过的茶杯，一饮而尽。溯雪莞尔一笑道：“公子出去赴宴，竟是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