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执了手,一步步往前走,旸谷将视野落在神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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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万年,他盼了八万年,才盼来一个师姐,才盼来一个他如此迷恋的人。
旸谷从梦里惊醒。
“旸谷……”小黄昂首,干裂的嘴唇微张着,“救我。”
诛仙台上绑着的人,是小黄,身穿囚衣,描述干枯,自披垂垂落的发间,能够瞥见她肥胖得惹人疼惜的面庞。
“你永久都不会健忘,她是因你而死。”无垢的声音寂凉,听起来不像是威胁,倒像是在诉说着他曾亲目睹过的事情。
“唔,还没有。”无垢撩起本身的衣袍,暴露内里一团雾气,“不过托你的福,我的修为在一点一点规复。”笑了笑,又说:“你实在一向在担忧,是不是?如果没有你内心的魔障,我不成能规复得如许快。梦境虽为我造,倒是依着你的心魔而建,你在怕,怕你内心的阿谁丫头当真死了。”
小黄皱眉,“陆弥神君如何能如许难堪你!”
他渐渐搀住少女的手,嘴唇动了动。
“你在想甚么?”
“不!”男人疯了样奔上前,拽住铁索,四下找寻,“师姐!师姐!师姐!”
旸谷昂首,瞥见凌霄殿上众神寂静,被称作天君与天后的神明端坐在宝榻上,小黄将一只盛酒琉璃盏送到他手中,“我们去敬酒吧。”
自黑云破口处漏下的一道日光,斜落在庞大的红色冰柱上,借着那抹亮光,旸谷看清了石柱旁拴着的人。
“啪”“啪”角落里传来击掌的声音,披着长袍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手一挥,诛仙台上诸景已被他支出袖中,“你倒是入戏挺深。”
小黄:“无妨,我眼拙,碍着谁了?把你边幅弄磕碜些,好叫我省点心。”
并且总感觉,天君看像旸谷时的眼神很令她熟谙。
旸谷喉结动了动,“无垢,你错在不该以此事戏弄我。”
一道利刃破空的声音自她耳边划过。
听闻昆仑凰女寻了个非常出挑的心上人,又值天帝召见,在九重天上如同晒干了的咸鱼般悠长无事的神仙纷繁赶来凑热烈,暗里群情着该是如何的青年才俊方能得昆仑仙姬的芳心。
直到有一天,他像平常一样在古树下乘凉,树干俄然猛地摇摆,叶片摩擦沙沙作响,从树里摔下一人,红衣,雪肤,眼睛忽闪让他想起夕照下的碧波潭,那人问他,“仙友你……你何故不穿衣裳?”
“嗯?”旸谷怔一下,低头看她。
如果他所知皆真,那么榻上坐的两人,是他爹娘。不管他们认得或不认得他,如此这番,倒也算美满。拜过六合,行过伉俪礼,他是不是,真的有个家了?
男人悄悄点头,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困乏,“没甚么。”
没甚么,不必说的,诸如“娶你为妻,存亡不弃。”般的言语,不必说出口的,因为我会用一辈子来实施。
天君此时的神情是小黄料想以外的,印象中的天君仿佛老是板着脸,不苟谈笑,像本日这般温和,乃至说是动容的神采,小黄是第一次看到。
男人蓦地展开眼,面远景并非旸谷山,亦不是凌霄殿:玄冰塑就的高台,四周拴着寒铁铸成的链条,由一座笔挺天梯贯穿下来,第一级台阶就在旸谷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