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爹缓缓转过身来,还未说话,先淡淡一笑,只是那笑意里还带了三分人到中年,欲语还休的凄苦,加上一张长得非常漂亮的国字脸,不免令人出现几分怜悯。
一餐饭吃下来也算是和乐融融。
菜摆好了,就等“客人”了。
许龙本来就是高大男人,恰是年青力壮的年纪,三两下就在院里放好桌椅,又帮那老夫儿把酒菜摆好。
“闭上你的狗嘴,你肚子里那几点墨水还不都是阿姐我掏钱送你去书院读的,现在可好,没见你把功名考到手,倒先学会掉书袋来挤兑阿姐了,还不快给我滚!”
笑歌穿返来被许月知收留后都快半年了,可统共见许老爹的次数不超越三次,就是因为他现在常住刘孀妇家中。本日却不晓得是吹甚么风,让他想起回家。
临到尾了,许老爹又从怀中拿出两盒胭脂,分送给许月知和笑歌。
当然,许老爹也没忘了许龙和笑歌,归正做戏嘛,一分也是做,三分也是做,倒不如好好演到底。
许老爹给了许龙一个眼色,“去把你阿姐叫出来用饭了吧,这些菜都是她从小爱吃的。虽比不得你们阿娘的技术,总也是阿爹的一番情意,冷了就不好吃了。”
至于许月知口中的“老不羞”,许龙口中的“天下无不是之父母”的男人恰是他们姐弟俩的父亲许立群。
他走出房来,昂首见是笑歌,随口号召一句,“许三你返来啦。”
说着又叮咛许龙去屋里搬桌子椅子之类的。
是以她留下同许龙与许老爹闲谈。
“阿姐,你这说的甚么话,如何这么刺耳,那毕竟是我们的阿爹。所谓天下无不是之父母,孝为天下之至义,女则上有云……”
许龙听言侧身放那老夫儿出去,老夫将担子担到院子里来,又问道,“叨教许官人,这席菜要放到那里?”
这一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令院子里站定的两人与房间里的许月知都能闻声,一时候,众皆沉默。两姐弟也算是临时停战了。
待许月知一进厨房,许老爹就调低调子,状似不经意的问笑歌,“小妹,传闻你比来常去金杏酒楼看开价?”
只听他喟叹一声,“这树还是你们阿娘在生时亲手种下,现在也长这么高了。”
可惜这许老爹有个花名唤作“许三赖”,意义是说,他酒债、赌债、肉债三赖。旁的还好说,连肉债都赖,实在让笑歌看不起,也难怪许月知对他态度不佳了。
许龙领了命去请许月知,天然是又免不了挨一顿骂,不过笑歌却晓得许月知必然会出来,因她最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虽骂得凶,但阿爹毕竟是阿爹,再是个“三赖”,阿娘死了以后她也靠一名片绣技艺撑起这个家,奉侍了他这么多年不是吗?
在这当代大赵朝收留她的人家还是姓许,这或者是她的畴昔与现在独一可攀扯上的一点联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