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回过神,勉强一笑,作揖道:“恭敬不如从命,鄙人愿闻其详。”
何晏之道:“我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未曾获咎过谁。常言道,平生不做负苦衷,半夜不怕鬼拍门。少庄主实在是多虑了。”
见何晏之还是站着不动, 沈碧秋温言道:“晏之要向我告别?父亲要收晏之为义子,晏之却急着要走, 莫非是庄中有人怠慢了你么?”
沈碧秋长叹一声:“晏之对我有诸般敌意,但是为了杨琼?”何晏之一怔,沈碧秋却诘问道,“本来,晏之内心,也对杨琼有情?”
何晏之愈想,心中愈痛,只是愣愣地站着,恍忽入耳到沈碧秋持续在那边说道:“有些事,未曾经历过,只是道听途说,或者街谈巷议,都做不得数。彻夜还算承平,晏之可愿听听我与子修的旧事?”
沈碧秋坐在亭中的石案前, 披着间红色的狐裘, 姿容尤其俊美, 衬着背后的山川,好似一幅高雅的水墨画。
何晏之只感觉心中有些酸楚,更有些怅惘,他猛地想起曾在九阳宫中誊抄过无数遍的那叠手札,那些信笺,固然每句话都稀松平常,却又饱含着千丝万缕的情思。“子修如晤”、“碧秋顿首”,那一行行的蝇头小楷,如同两人脉脉含情凝睇的双眸,实在做不得假。
何晏之道:“强扭的瓜不甜, 何况我早就说太攀附不起啊。”他看着沈碧秋, “少庄主实在过分美意,一天十二个时候被十几小我围着转的感受如同□□,何某只怕在待下去,就要呜呼哀哉了。”
沈碧秋笑道:“不知是否是鄙人多心,我总感觉,晏之对我有诸多的曲解。”他叹了一口气,“此地悬于水中心,无人打搅。晏之可否坐下来与我推心置要地畅谈一番?”他的目光温暖,神采极其诚心,“我晓得晏之定然有很多疑问要问我,我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晏之虚虚一抱拳:“少庄主客气。”
沈碧秋意味深长地看着何晏之:“如此甚好。君子一言九鼎,晏之夙来磊落,应当不会打诳语。”他悠然道,“本来我还担忧你我心系一人,不但做不成兄弟,反而做了情敌,如此情何故堪。现在晏之既然表白了心迹,我便可放心了。”他淡淡一笑,“实不相瞒,本日你在园中所见到的阿谁女子,便是杨琼。”
沈碧秋还是含笑道:“晏之又错了,我何曾摧辱过他?我曾与他海誓山盟,耳鬓厮磨,此心此情,比方盘石,未曾转移。本日你所见各种皆有后果结果,并非一言半语能够说清。”他的声音极柔极雅,在这夜色覆盖的水面上回荡着,叫人不免心生倾慕。
何晏之浑浑噩噩地回到水榭,连脚下都有些发虚,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场虚幻的梦。他想去找杨琼,感觉心中另有很多话未曾痛杨琼说清楚。但是找遍了全部水榭,却连杨琼的半个影子也未曾瞥见。他想起方才在梅花林中杨琼对本身说的话,心蓦地往下一沉,以他对杨琼的体味,只怕杨琼彻夜毫不会再呈现在本身的面前。
沈碧秋冲他微微一笑:“晏之, 你我兄弟, 何必拘礼?一同坐下便是。”
何晏之仰天大笑,打断了沈碧秋的话:“向来兄弟如手足,本来少庄主对待本身的手足也是这般虚情冒充的么?”
何晏之没有想到沈碧秋竟会如此大言不惭,实在忍无可忍,不由得拍案罢了,怒不成遏道:“杀人不过甚点地,你怎可如此摧辱于人!即便你二人间有血海深仇,这般抨击,也忒下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