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见他可贵暴露如此慎重其事的神采,一时候倒不晓得如何再欣喜他了,只能冷静无语。柳梦龙却拱手施了一礼:“恩公,正如你所言,你我萍水相逢,小生却将恩公引为知己,更是敬佩恩公的为人,但不知恩公心中如何对待小生?”
何晏之摇点头:“方才……与那姓秦的……脱手……破钞太多……内力……想必……催动了……体内的寒……毒……”他怠倦地闭上眼,“我……试着运气……调息……还烦请……柳兄……替我……守着……守着……不要叫人……出去……”
何晏之笑道:“我也不知。”他叹了一口气,“我自小无父无母,自懂事起便是孤苦伶仃,流落天涯,饥一顿饱一顿,饿极了便偷点东西吃,幸而碰到的都是美意人,总不至于饿死。厥后机遇偶合被一个沿途卖艺的草台梨园看中,便跟着班主学唱戏,总算学了一门谋生。我跟着徒弟们卖艺有十几年,之前流浪了好些年,如许算来,也有二十五六岁,约莫要年长你一些。”
何晏之道:“难为你叫我一声大哥。”他伸手将柳梦龙扶起,“你我现在亦算是存亡之交。你既然认我作大哥,我天然将你当作兄弟,今后,皇天后土,永不相负。”
柳梦龙却一拳狠狠砸在床榻之上,仰天长叹一声,道:“利剑不在掌,交友何必多!连本身的朋友都庇护不了,读甚么圣贤书!算甚么大丈夫!”
柳梦龙大急,一时候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四下看了看,便将床榻上的两床被褥全数裹在了何晏之身上,道:“恩公,可好些没?”
柳梦龙大惊失容,上前扶住何晏之,触手的肌肤倒是冰冷非常,再看何晏之,亦是双唇微微发紫,神采犹为惨白,不由惊呼出声:“恩公!”
柳梦龙却面露担忧之色:“是吗?但是我向来运气差得很。算命先生也说我上克下刑,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八字刑克,身上倒霉太重,才会给大哥引来这般祸事?”
何晏之神采密切地拉着柳梦龙,被青云寨的几个喽啰带至一间配房。何晏之有些不耐地打发了他们分开。甫一关上房门,便再也支撑不住,竟倚着门缓缓滑到在了地上。
他惊奇地转过甚,却恰好迎上柳梦龙通红的双目,不由道:“柳兄你哭甚么?”
柳梦龙道:“你没事,我的心也就稍安了些。”他神采有些无法,神采非常落寞道,“我只恨本身是个百无一用的墨客,事事扳连恩公,竟差点害了恩公的性命。”
何晏之被他当真的神采逗乐了,哈哈大笑起来:“贤弟,这些无稽之谈你也信?俗话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六名七相八敬神,我命由我不由人。我说你仪表不俗,文质彬彬,将来定能封侯拜相,你信不信我?”
柳梦龙心急如焚,手忙脚乱地将何晏之扶起来,跌跌撞撞走到床前,却一个踉跄,两人双双倒在了床榻之上。柳梦龙被何晏之压在身下,却较着感遭到何晏之浑身砭骨的冰冷,正在不住颤抖,便伸开双臂抱住他,以期用身上的体温临时赐与对方一丝暖意,口中道:“恩公到底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