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收拢又放开,仿佛下了极大的决计,喃喃道:“最好不是他。毕竟他是苏小环的儿子,我实在不想对不起小环姊姊。”她转过脸来看着叶云舒,微浅笑道,“云舒,可想听听我的旧事么?”
叶云舒道:“是,欧阳将军?”
手中的烟管垂垂燃烧,叶云舒赶紧上前给她添火,只是双手不住发颤,连续点了几次,都没有扑灭。谢婉芝笑道:“旧事已矣,不过一个故事,云舒不必介怀。”
“但是,遣归的日子一天一天邻近,我心急如焚。小环姊姊最是古道热肠,又出面恳求欧阳将军,将我送入了将军府。阴差阳错下,我竟成了欧阳长雄身边的一名侍女。”谢婉芝幽幽叹道,“人的平生便是如此休咎不定,如同水面上的浮萍,随波逐流,永久不晓得下一刻将会产生甚么。”
“我犯了杀人的重罪,被邻里送到了府衙。本来那恶贼行淫在先,我为保名节而失手伤人,按律理应轻判。但是,在存亡枢纽,却没有一小我情愿为我作证。继母怕本身的丑事鼓吹出去,矢口否定那地痞几次欲对我不轨的原委。谢氏宗族为保住清誉,也不肯承认我被奸/污的究竟。我抱屈莫白,穷途末路,才晓得甚么叫做上天无路、上天无门。
谢婉芝点点头:“恰是燕都城最负盛名的艺伎馆。”她悠然地吸了一口烟,“救下我的,便是当年艳绝京师的名/妓,康河八艳之首,苏小环。”
叶云舒“啊”了一声,随即掩开口,怔怔地看着谢婉芝沉寂的侧脸。
叶云舒低低说了一声“是”,却感觉内心五味杂陈,竟没有勇气看谢婉芝一眼。只听谢婉芝持续不徐不缓地说道,“当时,燕都城的风月场每月都有一次夜游康河的□□会。官/妓和私/妓都妆冶妖娆,站在船头,倚户卖笑。我心中存着对那鸨儿的恨意,故意叫她倒霉,便也盛装跟在她的船上,一起灵巧得很。鸨儿觉得我转意转意,天然非常欢畅,待船行至康桥下,我瞅准了机会,便从船头纵身跃下。
叶云舒怒道:“这妇人的心肠如此暴虐,莫非就没有天理了么?”
谢婉芝道:“我当时候万念俱灰,只感觉本身的平生都被面前这个恶棍给毁去了。因而羞愤交集,怒不成遏,捡起房中的纺锥便刺中了那恶贼的咽喉,只是一时失手,竟将那人刺死了。
叶云舒的神采刹时变得惨白,谢婉芝却笑着说道:“但是,阎王还是不收留我。待我醒转,已经不在教坊里。本来,我被老鸨转卖给了风雨楼。”
“欧阳将军当时就愣住了,随即笑道,小妮子志不在小啊。我这才抬开端,细心看了他一眼,顿时感觉面前这位欧阳将军俊才丰神,如同天神下凡普通。他同小环姊姊站在一处,比如是金童玉女,光彩照人。
“小环姊姊与我,固然同是天涯沦落人,但她却很有侠义心肠,路见不平,总喜好脱手互助,不失为风尘侠女。她花了重金从教坊的鸨儿手里将我赎出,不过是因为怜悯我的境遇。只可惜,我是官卖的罪身,毕生不得离开乐籍,一辈子都得倚门卖笑,老死青楼。除非,有人可觉得我昭雪,给我伸冤。我本觉得此生此世都不成能有沉冤昭雪的一天,小环姊姊却将我举荐给了她的一名入幕之宾。”
谢婉芝点头道:“苏小环是京师第一名/妓,所来往的来宾非富即贵,欧阳长雄便是她的恩客之一。”她缓缓地吸着烟,微眯了眼睛,仿佛在回想极悠远的旧事,“我当时不过十六岁,第一次见到如许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严峻得声音都在颤栗。但是欧阳将军却耐着性子听完了我的赘述。他问我,将来想做甚么?或者,但愿他能给我指一门如何的婚事?我当时脑中一片混乱,脱口便道,我甚么都不要,只求规复我良家子的身份,让我插手科考,求取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