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芝神采怡然地坐在沈府的大堂上,叶云舒侍立在侧。
何晏之一进大厅便模糊感觉有些诡异,沈眉固然被擒,大厅里跪着的那些下仆却只是沈园中洒扫的浅显仆人罢了,连采芩、采绿如许的大丫环也未曾见到。他还在深思,膝盖窝却冷不丁被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兵士踢了一脚,跪倒于地,因而叩首道:“草民何晏之拜见谢大人。”
沈府的仆人们被一批批带上来,黑压压跪了一地,沈眉则被押在最前面,由两个彪形大汉反翦了双手,摆布挟持着。
谢婉芝正色道:“本官只是就事论事。江陵王确切有大略雄才,她对于江南和渤海的手腕足以叫天下胆怯,谢某亦非常佩服。欧阳氏作为江南四族之首,杨青青当年却才气排众议,恳请先帝封他为神威大将军,将兵权托付与杨氏皇朝的夙敌。如果没有杨青青,欧阳长雄也一定有本日的殊荣。但是,即使如此,杨青青也不成能真正信赖欧阳氏,子衿,你便是她安设在欧阳长雄身边的眼睛,莫非不是吗?”
沈眉道:“谢大人真是好笑,我的儿子还不必外人质疑。”
沈眉道:“谢大人又在谈笑了。我自少年起便跟从欧阳长雄,甚么时候却成了江陵王的跟随者?谢大人当年与我一起在欧阳长雄的麾下同事,莫非都忘了么?”
谢婉芝抿了一口茶,缓缓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早在十几年前,我尚在枢密院时就说过,江南武林是帝国亲信的一根毒刺,亦是南北不靖的隐患。只是自太/祖建国以来,四族根底之深,难以撼动,倘若连根肃除,只怕牵动全部江南,内哄在所不免。是以,自太宗以降,不得不怀柔任之。”她起家徐行走到沈眉的身边,正色道,“本官为天下大计,天然是要站在陛下一边,更不会因为欧阳长雄有恩于我,就姑息江南四族。大院君为了一己之私,放纵江南武林的气势,让四族的权势重新昂首,本官在江南二十余年的心血被他毁于一旦,果然是后宫干政,国无宁日。另有尔等宵小,助纣为虐,陛下当年如果服从本官的献策,罢休一搏,四族早已不存于世。而你,还能在这里与我争长论短么?”
说话间,何晏之已经被带了上来。乍见之下,谢婉芝不觉一愣,明显有些吃惊。摆布的官兵将何晏之往地上一按,呵叱道:“大胆!见到谢大人,为何不可礼?”
沈眉道:“谢大人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么?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就抄捡沈园,皇法安在?天理安在?大清朝历代天子对江南四族都礼遇有加,谢大人违背祖宗家法,没有皇命就对江南武林脱手,莫非就不怕天子大怒?”
沈眉还是嘲笑道:“谢大人既然如此笃定,沈某自是百口莫辩。不如提了鄙人的人头去回禀天子,又何必操心猜想,无中生有?鄙人的一条命能换得今上的半晌放心,倒也是值了。”他举头道,“这天下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囚。若论正统,江陵王才是先帝亲封的储君殿下,若论功劳,江陵王当年四定江南,三战六洲城,取赫连百丈项上人头,天下豪杰无不赢粮而影从。杨真真和刘太后就算钳住悠悠众口,也袒护不了当年矫诏弑君的秽行,百年以后,自有定论。谢大人枉读圣贤之书,却效命乱臣贼子,天然也不会有甚么好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