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缙气得颤栗,颤声道,“赫连沉舟,你莫要忘了,你的外祖母曾嘉子亦姓曾,你身上亦流淌着曾氏一族的血脉!你为甚么必然要置曾氏一族于死地!”
曾缙狠恶地咳嗽起来,仿佛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不住喘气。此时现在,他已深知局势已趋,在灾害逃,不由地长叹一声,低声道:“赫连沉舟,你要为母报仇,亦是人之常情。你现在便脱手罢。只是——”他伸出干枯的手,颤抖着拉住沈碧秋的衣衿,“冤有头,债有主,老夫只求你,放过文杰。”曾缙的眼中有了祈求之色,“你那日用江南盟主之位来调换曾氏的武功心法,老夫也已如你所愿。看在我救你兄弟一命的份上,放我孙儿一条活路罢。”
但是,门外却未有涓滴的反应。面前此人不住嘲笑:“曾老爷子不必多吃力量,我既然能出去,天然早就把外边的人都打发了。”他俯下身,在曾缙耳畔低声道,“老贼,你还是省些力量去阴曹地府去吧,自会有故交鄙人边等着你。”
沈碧秋却冷哼了一声:“曾老爷子真看得起本身,你觉得,凭你的一条命就够了么?你现在已是风烛残年,你的命算甚么。”他的脸上垂垂有了戏谑之色,悠然道,“我又怎会笨拙到在江南为本身留下一个隐患呢?”
沈碧秋冷冷道:“曾老爷子不过是没有想到,本身亲手当年奉上去的人头,如何能够还活在你的身边呢?”
“不!你不是青青!”曾缙的脸上暴露了骇然至极的神情,“鬼……你……你……你莫非是鬼?”
曾缙已唬得神采发青,手指颤抖着指着面前的美人,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曾缙只是呆呆地看着沈碧秋,上高低下,细细打量,很久,方感喟道:“这么多年,我竟没有发明,你的眉眼,是与杨青青有七八分的类似的……更何况,你与你那兄弟长得如此之像,老夫真是昏聩了,如何就没有思疑!!”他忍不住用力捶打着床榻,叠声道,“斩草不除根,东风吹又生!这些年来,你一向盘亘于江南,老夫也算是自藐视着你长大,竟然就没有发明!!”
曾缙喘气道:“你母亲当年若不是逼人太过,我又怎会向刘氏背叛?自古现在,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赫连沉舟,你要怨,就怨你母亲为何会功败垂成!”
来人掩唇一笑,低声道:“娘舅,你如何连青青都不熟谙了?”此人的声音明朗而和顺,涓滴没有女子的娇柔,端倪间却透着森然的冷意,叫人不寒而栗。
沈碧秋悄悄地站着,看着曾缙干枯而生硬的尸/身直挺挺地倒在床榻之上,喉间插着的那支步摇已然被鲜血染红,再看不出本来的光彩。他仰天长笑了一声,现在的沈碧秋披头披发,形如罗刹,绸缪十数年,而杀/人不过一瞬,半晌的痛快并未让他感到由衷的愉悦,反而有一丝怅惘缠绕于心,难以放心。很久,他终究用衣衿拭去腮边溅到的血珠,随即将那身襦裙脱去,抛在血泊当中,回身走了出去。
“是……谁啊?”曾缙衰老沙哑的声音透过纱帐,那人倒是悄悄一笑,并不答话。曾缙揉揉眼睛,只见那人一张斯文白净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两弯柳叶眉,一双含情目,杏眼桃腮,唇若涂脂,鬓若刀裁,项戴紫璎珞,耳著明月珰,头上简朴挽了一个垂云髻,插了一枝白玉胡蝶的掐丝珐琅簪子,一身杏黄襦裙,并无繁复的花腔,亭亭玉立,却叫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