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被说到把柄,丘处机眼睛一瞪,“如何会是胜之不武?难不成是我们逼着他去跟那妖女私奔的?”说完又捻着髯毛,面露笑容,“我看他武功所学甚杂,根底普通,纵是真要来打,也不会是康儿你的敌手。”
他将弟子打断腿逐出岛,带回的倒是数根寒骨,几座孤坟。人间仓促,相守不易,却恰好都不知珍惜。
一面走,完颜康却忍不住转头,去看船埠上的一艘大船。那船实在令人侧目,通身漆得非常气度,到处散着桐油的味道,可见非常新,只是船头的旌旗非常古怪,是一面庞大的白旗,绣着一条张口吐舌的双头怪蛇。
他记得前次翻开这间密室的时候,厚厚的灰尘覆着两具白骨和一只宝箱,而这时却室内空空,尘烟还是,便猜想是黄药师把他的骸骨一同带归去的,同梅超风的尸身一样,带回桃花岛上安葬。
难怪丘处机肝火冲冲,他早早地在嘉兴府等着他来,却眼睁睁瞥见完颜康坐着的大船停也不断,直往南去,想必他一起冲到余杭,又发明到他们往临安府来,便追来在这港口把他堵了个正着。
所谓知子莫若父,知徒也莫若师。若不是丘处机拦着,完颜康早就溜到桃花岛上去,比武缺席便算他输好了,丢得又不是他自个儿的面子,今后再被逮到时也总能找到缺席的借口。丘处机仿佛晓得他如何筹算,便开端数落他的不消心练武,不尊敬师父,继而夸大这场比武多么首要。讲完后发明完颜康还是老神在在,毫无斗志,恼得咬牙切齿道,“你如果输了,我就罚你去重阳宫打水扫地,再倒一年的夜壶!”
半盏茶的工夫,一个穿着不凡的中年男人便急仓促赶来,这位赵老板便是完颜洪烈暮年安插在临安的人手,几年前完颜康曾找他帮手寻觅华筝。那男人一进屋里便直直走向完颜康,待要施礼时被他眼色阻住,完颜康便指着穆念慈几人道,“我想给我妹子挑几件穿戴的,掌柜的可要耐烦点。”
八十里水路一晃即逝,完颜康晓得郭靖若能赶来,也必然是骑马走陆路,以是也不必在船埠等,登岸后便直接赶去醉仙楼。
“别觉得我不晓得,你们坐的是金朝官府派给你的船,你若持续这么迷恋繁华权势,不忠不孝,为师也容不得你!”这便又是须生常谈了,完颜康早就听得耳朵生茧,如果他早生上几十年,或许还能有所共鸣。恰好他生于大定明昌之治,在金朝治下的汉人安于小家,只求吃饱穿暖享用承平,已经不介怀统治者的族裔,而金朝女真人也大多通婚汉化,衣汉服,习汉字,汉人女真人契丹人一样入朝为官,少有战事加上风调雨顺,百姓也大多能安居乐业,他耳濡目染这承平乱世十几年,只凭史乘里的惨白论述和丘处机的慷慨陈词,实在难以培养出甚么仇恨。
穆念慈执意在这里住一夜,傻姑也不肯走,而丘处机愧对惨死的郭啸天,晓得他们要回牛家村便躲去道观,想来也不会过问。次日一早,他们又在杭州汇合,再度坐船去往嘉兴。
他既如此说,穆念慈也不好再客气下去,点头应了。丘处机见他只用心这些小后代之事,一点没学到他豪情干云的气度,非常不悦,但见穆念慈愿去,便也不好再催他好生筹办比武之事。丘处机原也不是全然不通道理之人,只哼了一声,“你们自个儿逛去,为师去葛岭的抱朴道院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