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庙门遇见的高僧公然是少林寺的方丈苦乘禅师,这位高僧脾气驯良,精通佛法,却仿佛从未以武功高强立名江湖。细回想来,在射雕和神雕的故事中,少林一向淡然处世,不管华山论剑还是武林盟主,都未曾插手。
完颜康莞尔一笑,心想毕竟是小孩,口是心非,设法都写在脸上了,“既然被你听到了,我也不可否定,我确切在打经籍的主张。你快去禀告方丈吧!”
他听了便问,“小师父,没人捐香火你们可如何度日?”另一个小一点的和尚答道,“这嵩山下十几个县都仗着少林才气过上安生日子,哪有不捐香火的事理。”话语中有些许对劲,完颜康点点头,“小师父说得是。”
那小梵衲猛地一抽手臂,甩开完颜康搭在他脉上的手指,“归正打不死,还能如何样?”接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开。完颜康心下猎奇,便拉住他,递给他伤药,“你内力只可护住五脏六腑,但伤筋动骨处还是要擦药才行。”
那小梵衲嗤笑一声,“我说如何会有人闲着来诵经布施,公然也是不怀美意,想从藏经阁偷武功秘笈。”完颜康笑笑“少林武学天下第一,谁不心生神驰?倒是辛苦你们谨慎防备了。”劈面神采更加阴沉,“只可惜防不堪防,你求方丈把我安插去藏经阁打扫,不就是打着施恩图报的主张?我还奇特这世上竟有这么好管闲事的人。”
贰心中踟躇一下,这些梵衲打斗或许自有原因,何况他做客寺中,这类闲事不好管的,正想回身退去,却见被打翻在地的那人抬开端,乌黑的脸上毫无神采,吵嘴清楚的眼睛却在他身上逗留了半晌,立即转向天空。这一看,他倒吃了一惊,仓猝细心打量,那小梵衲看身量竟还未成年,也不过十二三岁,与他此时身材年纪相仿。
他正听得出神,歌声俄然停了,华筝转过身来,叉着腰斜眼看他,“喂,你别仗着你内功好,就偷偷摸摸站人身后偷听!”完颜康笑笑,“抱愧抱愧,如何不唱了?挺好听的。”华筝神采板滞了一下,“呃,不唱不唱,好雷啊!”
树丛中一阵沙沙声,一个灰布衣的肥胖身影钻了出来,竟然是前日被殴打的小梵衲,他仿佛并不想粉饰甚么,直十足地问,“她是谁?”
完颜康略微放下心来,步行回寺,便清算行囊筹办分开,预先说好的旬日布斋和法事早已结束,他只是借着方丈的客气挽留才厚颜住下,再待下去不但徒劳,也恐那厨子僧说出甚么。下山后华筝见他安然松了口气,但想到白手而归,又非常不甘,他也没有对华筝提起,堂堂少林,以慈悲为怀的佛门之地,又是光亮正大的武学泰斗,竟然也有这般欺上凌下,为非作歹之事。
回想当年,契丹人同北宋交战不竭,国难当头,武林中涌出一批爱国义士,而少林寺作为武林泰斗,是当仁不让的魁首,连同中原最大帮派丐帮共御外侮,却在与丐帮前帮主萧峰一役中元气大伤。丐帮群龙无首,又有小人当道,做出各种丑态,而少林虽有藏经阁扫地老衲化解了一场兵戈,但毕竟揭开方丈私生子一事,亦大失脸面。
少林寺对完颜康来讲,也算是故地重游,他曾经去过因贸易化遭人诟病,并且成为旅游胜地的当代少林,那严肃古刹沧桑塔林仍然气势实足,但如现在这般住出去,日日吃斋,佛堂读经,晨钟暮鼓地糊口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