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很挤,乌黑一片,暴风的吼怒仿佛近在天涯,又似在另个天下,他对华筝说,“这下没事了。冷不冷?”
想是离湖近了,这一起都是大片大片的池沼,风更加大起来,芦苇狠恶扭捏,沙沙作响,时而另有芦苇在风中喀喇折断。
氛围冷冽清澈,六合一片澄净,仿佛昨日的乌云翻滚只是幻觉,四周翻飞的鸟雀都不见踪迹,只剩白茫茫的大地一片苦楚。他们的马儿正悠然踱步,低头啃着雪下的草根,伸展僵卧一夜的筋骨,华筝坐在火堆旁的一架马鞍上,一面把雪块丢在锅里烧开,一面在火上烘干靴子,她惨白的脸被火光染上淡淡红晕,一黑一黄两条大狗争着把冻僵了掉落地上的鸟雀叼来她脚边,摇着尾巴,煞是欢畅。
“幸亏有四周草挡着。”杨康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而华筝的神情却还是焦心,“快把另个帐子搭起来!”杨康紧忙把另一顶帐子搭好,又把刚才割下的草在上面盖上干草,等把草堆成一个草垛,只在背风处留下进帐子的小口,马儿的临时小帐篷也一样,留出一个透气口。
不远处传来她的笑声,另有几声狗叫,隔着帐子和草垛,听起来闷闷的。
“雪?这才几月?”
四周鸟雀喧闹,听着非常吵,他低头看华筝,见她还是睡的安稳,许是又昏畴昔了。这时一群大雁劈面飞过来,可贵还是整齐的行列,只是飞得很低很低,几近贴着空中,和他视野刚好平齐,等飞近了才又高高飞起,堪堪超出他头顶,重又规复本来的队形,贴着地飞远了。
“我也不晓得。”华筝答道,在暴风中几乎站不住。
四周翻飞的水鸟倏忽不见,不知躲进哪丛芦苇,北方地平线上那团黑雾突然上升,来势汹汹铺天盖地而来,破裂厚重的灰色云朵似一床扯破的棉被,脏兮兮的棉絮四周飞舞。湖水翻滚翻滚,浪头上泛出浅黄色的泡沫,刚才洗野鸭子的那条清澈的河汊,河水已经漫岸。
“水涨了,往那边走。”
他们沿着河骑了一段,不就河转弯流向别处,他们背着湖的方向持续,又渡水畴昔两个河湾,走出一里路,才终究逃离池沼,找到一片干草地。见地上没有漫出的水洼,四周的植物也从芦苇变成了旱地才长的高草,杨康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