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阔台正在宴席上痛饮进贡的烧酒,见到新人来时便眯缝着一双醉眼,喷洒着酒气大声说道,“好呀,好呀,我这个小妹儿终究嫁了!我要觉得你要一辈子在家里被阿爸阿妈宠呢,永久让阿爸抱着你看我站在地上,永久占着阿妈的膝盖边,让我碰也碰不到啊。”醉意迷离中,他仿佛已经醉得健忘双亲已逝,也健忘华筝还站在面前,仿似自言自语,又像是抱怨不休,“是啊,都是最小的好,最小的儿子才是宝贝疙瘩,甚么好的都要留给你,为甚么我不能晚生几年,为甚么啊,嗝……”
不得不说,我对小说里的华筝没甚么爱,谈不上喜好,也谈不上讨厌。因为这个角色是个很薄弱的人物,小时略略娇纵大了朴素仁慈的蒙古公主,固执地喜好着青梅竹马的郭靖,最后因为偶然间害死郭靖的母亲,黯然拜别,成全了郭靖和黄蓉。当然射雕里,不但单华筝是如此纯粹,射雕里的人物,好人好的纯真,好人坏的纯真,多数透出一股一根筋的朴素的敬爱,这算金庸初期作品的典范气势吧。
杨断念也摇摇欲坠,他断断续续地说,“他们说你现在……武功已经是绝顶妙手,再无几人能敌,举天之下,走往那边都无人能够禁止……只是爹娘没用,才让你……不能……”他狠恶的抽搐几声“承诺我和你娘,从今以后不再受挟制,回……回大宋去。”
杨康则端起酒杯递给杨断念,“父亲,儿子的大喜之日,第一个便要感激父母的生养之恩。”杨断念却垂手不接,“你婚后筹算如何?如果他日蒙古与大宋开战,又该如何?你忘了你郭兄弟的妈妈是如何死的了?”
华筝拉了拉衣衿,又拨了拨脸颊边的珍珠,“瞧我改的婚纱如何样?”杨康打量半晌,“比前次那红的标致多了。”她对劲地一笑,“那是当然!此次是嫁你,如何能一样?单说重量,也是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公孙绿萼尚且年幼,不大认得人,见杨康问他,只害羞点了点头。杨康又道,“可惜谷主不能一起来。”裘千尺嘴一撇,“他那小我只晓得死守端方,说不能因为俗事出谷,就算来了也是不喝酒不吃肉,平白扫了你们的兴。不消提他,华筝小妹在哪儿?”
“你不一同归去?”
塞外的雨霎来霎止,白蒙蒙的云雾被阳光的金芒扯破,暴露一块块细碎的如洗碧空。垂射下来的光芒明暗相间,六合间恍若垂着一面光幕,变幻迷离。华筝驻马望去,“真美!”
这时,华筝俄然跳入脑海中,带来了一丝迷茫的但愿。
他说不下去,转头瞥见华筝站得笔挺,低低叹了一声,“你不筹算说点甚么?”
吉时已到,来宾都已退席坐定,待华筝也打扮筹办好,杨康去帐中迎她出来。只见她还穿戴刚才见时的绣金白底长裙,精密的金纹波光潋滟,胸前虽是蒙古款式的盘花领,拖曳的裙裾却好似飘摇的云朵。她腰上多了条饰带,勾画出苗条的腰身,头上则是一顶银质嵌宝的华冠,头冠底部延长出柔光晕染的银纱,长长地垂到腰际,上面穿缀着珠串,珠串上的珍珠粒粒小巧,圆润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