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摇煞有介事的思忖半响,然后在楼皓充满等候的目光中,他灿然一笑,“朕不记得了。不过侯爷放心,等不了多久,你们楼氏一大师子都会在地府之下汇合的。”
楼皓收回一声惨叫,颠仆在腐朽的稻草堆里。
顷刻间,涂灵簪心跳如鼓。
李扶摇强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从狱卒手中接过那两页薄纸。见身后的涂灵簪一向盯着他手上的罪行看,李扶摇有些担忧,轻声道:“我怕你看了,心中会难受。”
她轻声嘲笑,神情鄙夷:“就因为当年慕容恪兵临城下时,楼将军你不但不誓死报国,而是建议先帝割地乞降。只要涂灵簪――这个被你瞧不起的女人,只要她孤身迎战了啊!”
“呵,侯爷骂得好,朕的确是恶魔。”李扶摇抬起下巴倨傲一笑:“我是恶魔,师姐是天国爬出的修罗。恶魔配修罗,天生一对嘛!借侯爷吉言!”
本日,你可觉得了权势害死涂氏一族,明日,你是否就会为了权势逼宫篡位呢?”
太像了,面前这个小宫女身边的气场,和阿谁令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太像了!
李扶摇笑得如同一只吃了肉的狐狸,一脸幸运和满足。
阴牢里,楼皓终究收了笔,咬破拇指,在满满两大张罪行上烙下一个血指模。
楼皓从掌中缓缓抬开端,瞪着一双充满血丝的眼。
“侯爷说的这些,朕天然记得。不止朕,先帝也都记得。”李扶摇悠悠的开了口,正色道:“但是李家从不敢重用你,可知为何?”
涂灵簪面无神采的转过身,快步走上楼去,仿佛多看楼皓一眼都感觉肮脏。
楼皓神情一滞,随即挣扎着爬向李扶摇,朝他冒死伸出一只手:“只要罪臣认罪,供出秦宽的奥妙,陛下就承诺罪臣战死疆场,还放过我一家妻小性命!陛下,君无戏言哪!”
楼皓猖獗地摇着头,崩溃道:“不是……不是如许的!”
“哦?”闻言,李扶摇极慢极慢的转过身,歪了歪脑袋,一脸茫然道:“朕承诺过侯爷甚么吗?”
李扶摇勾了勾唇角,虚着眼看他:“因为在你的心中功利心太强,不知‘忠’为何物,如许的武将实在是太伤害了啊!你在疆场上受伤流血不假,但你的血向来都不是为国度而流的,而是为了你本身――为了你的繁华繁华。至于令公子十八岁战死疆场,这的确令人肉痛,但你有没有想过呢,令公子的死,也不过是你为了调换权势的筹马罢了!”
薄薄的两页纸,拿在手中却如有千斤之重。她翻开卷纸,每看一排字,她的眉头便皱紧一分,心中有如蒙受千刀万剐的凌迟。勉强咬牙看到第二页的时候,她已是两眼湿红,双手因极度的的悲忿而狠恶的颤抖着,薄纸哗啦啦的颤栗,几近要被她揉碎在手里。
李扶摇轻叹一声,终是将手中的罪书交到涂灵簪手中。
李扶摇宠溺的笑笑:“师姐,楼将军老了,你别吓坏他。”
涂灵簪悄悄的握住铁栅栏,从裂缝中傲视楼皓,光和影在她脸上劈成一明一暗两个部分。她舔了舔唇,暴露森白的牙齿:“楼将军不记得我了?当年本侯的头颅,还是你亲身斩下的呢!真的、真的好痛啊……”
他呵呵嘲笑,狂暴道:“她凭甚么!戋戋一个女人,凭甚么也能带兵兵戈!凭甚么她能世袭侯爵,而我却永久只能是一个别人瞧不起的副将?!大殷皇朝凭甚么要躲在一个女人的裙裾下度日!我才是武将,我也曾受过伤、流过血,我的儿子战死疆场时才十八岁!可这些……”他以手掩面,收回一声野兽般的痛苦哀嚎:“……可这些,陛下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