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扶摇背着她,盘腿坐在梨花树下,双肩微微颤抖,仿佛在强忍着痛苦。而更令涂灵簪吃惊的是,李扶摇一边咬着唇不让本身哭出声,一边将左掌放在粗粝的空中上不竭来回摩擦,直到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染红了身下飘零的梨雪。
这日,又轮到了涂灵簪值夜。
说罢,她拍了拍乌鸦宽广健壮的肩膀,“保重,后会有期!”
涂灵簪深吸一口,定了定神,问道:“一向是女人服侍着陛下吗?”
柔嫩的毛巾一寸寸细心拂过他的眉,他的眼,他挺直的鼻,他紧抿的唇角,以及他十根骨节清楚的白净的手指……
李扶摇别有深意地瞥了涂灵簪一眼,这才打了个哈欠,慵懒道:“回宫。”
涂灵簪猛地展开眼,四周烛火透明,她眯着眼呆呆望了房梁半晌,这才模糊听到内间仿佛有甚么响声。
第二日,涂灵簪就搬进了来仪殿,成了服侍皇上起居的大宫女。
“扶摇!”顾不得其他,涂灵簪几近是下认识冲进了内间,然后,她怔住了。
春寒料峭,她轻手重脚的把他的手脚放正,盖上被褥,又找来干毛巾,把他柔嫩的黑发一缕一缕擦干,这才悄悄走到外间,和衣而眠。
她低头,不敢对上李扶摇的视野。就当她祈求李扶摇没有听到,或是没有听懂她的话时,却听到李扶摇嘶哑的嗓音冷冷传来:
梦境与实际堆叠,涂灵簪只感觉肉痛万分。
“不必,你只需在皇上睡前把被褥铺好,筹办好茶水便可。”顿了顿,冷香又弥补道:“哪怕你半夜听到陛下房中有声响,也不要冒然收支,不然是要掉脑袋的!”
李扶摇哆颤抖嗦的就着她的手喝了半杯水,一双乌黑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她,仿佛在摸索甚么。
……
来仪殿的四周到处有秦宽安排下的禁军扼守,连宫女寺人们出入,也要被查问搜索一番,与其说是庇护皇上,不如说李扶摇被囚禁了。
这晚,涂灵簪做了一个梦。
不成能,七年的耳濡目染,她不成能记错。
来仪殿的格式还是三年前的老模样,只是空荡冷僻了些。如果忽视秦宽安插在殿前的排排禁军,这倒是个安宁清幽的场合。
“陛下,做恶梦了?”涂灵簪从速倒了杯水畴昔,蹲在他面前,又心疼又难过,手堪堪停在半空中,仿佛想要触碰却又有所顾忌。
半晌,涂灵簪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你恨她吗,陛下?”
很久,他松开紧握成拳的左手,望着满掌的鲜血,幽幽道:“你晓得吗,这宫里有鬼。一个没有脑袋的无头鬼……”
一遍又一遍,恍若催眠,仿佛梦魇。
李扶摇茫然地看着她,仿佛在测度她的话是否可托。
谁知,冷香只是凉凉地瞥她一眼,带着三分鄙夷道:“这些东西都不是皇上喜好的。皇上喜好喝乌龙茶,最喜甜食,特别是御品红豆糕。房中的熏香也向来不点龙涎,而是檀香。”
她坐起家,细心侧耳听了听,这才辩白出是李扶摇的声音。
寝殿的内间是一张垂着明黄薄纱的宽广床榻,而外间放了一张仅容一人躺下的小软榻,想必就是大宫女们值夜班的憩息之处了。
冷香点点头,规复了面无神采,未几说一句,未几做一分,仿佛只是一具斑斓的木偶。
阿谁叫冷香的大宫女带着涂灵簪四周转了转,面无神采地一起指导她:“这里是皇上的寝宫。皇上怕黑,故而彻夜烛火不能断,每晚都要由大宫女轮番睡在外间守着。另有,皇上喜静,最不喜别人打搅,除非皇上叮咛,你千万莫随便收支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