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成肥胖的身材坐在轮椅里,一贯挺直的背脊微微曲折,声音却平平而不含一丝颠簸:
“好……”孟允安最后应下一个字,迈出去的法度却格外艰巨。
苏韵想了好几秒才明白他说得甚么,女人眼神躲了躲,耳朵微红。
孟允安想笑,但的确挺疼,只能闭着嘴憋笑。
“唐婉玲……”孟天成的声音俄然顿住,尾音消逝。
孟天成摆摆手,表示护士先分开。护士微微鞠躬,分开。
“尽快拟好了给我带来吧。”孟天成淡淡道。
孟天成眼神闪了闪,却没说话。
孟天成闭上眼,在脑海里把统统的孙儿的影象都过了一遍……
孟允安深吸一口气,说:“嗯。”
大夫转头对孟允安道:“孟总,消炎药别忘了吃,一日三次,共五天。”
孟允安感受胸口压抑,贰心底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客气道:“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北鸿河的那套屋子给她吧。”
孟允安记下,道:“好的。”
“恰好相反,你脾气乖张偏执,并不讨我喜好。”他口气陡峭地说,“在公司的事上,却极其沉稳沉着。”
“我晓得,”孟允安打断他的话,安静道,“我们是兄弟。”
孟允安在床边坐下,淡淡道:“爷爷。”
孟天成病了,俄然就病情恶化,连开刀手术都不需求了。
孟天成双手撑在床上,想要坐起来。但是方才坐起来没两秒又重新跌了归去,一刹时,眼睛瞪得很大,手捂在心脏上,喘气困难。
电梯门合上,载着他迟缓降落。
这是一道没有答案的题目,因为当事人已经灭亡。
孟天成望着远处,久久没有说话,孟允安也不说话,沉默地站在中间。
苏韵忙点头:“好好。”
过了一会儿,孟天成说:“把新宇的那部分股分转移到你四叔、叔婶那边吧。”
孟天成沉默,孟天成给了孟思凡爱,孟思凡却想要权。孟天成给了孟允安权,却不料,当时的孟允安想要的倒是爱。
他看重的孟思凡、孟新宇,不喜好的孟允安……在别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候,竟都有些重合,恍惚。
苏韵说:“你的衣服呢,大衣呢?不能受风。”
孟允安笑得不可,忙按住她的肩膀,道:“宝贝,我只是胳膊被划了一刀,不是重伤,能够吹风,能够活动,能够……嗯,做甚么都行。”
孟天成无悲无喜,似是轻笑了一声,但再去看,他嘴角的弧度却还是严厉地向下。
孟允安站在原地没动,一向看着护士推着孟天成进了大楼,才缓缓分开。
然后,拉开门走了。
孟允安神情未动,道:“好。”
“思凡是我最心疼的孙儿,而你……是我最看重的担当人。”孟天成望着远处的风景,眼中似有不解,“我一向以为,这并不冲突。”
孟允安笑了笑,不知他这是嘉奖还是贬低,故而没接话。
孟天成这些天一向在想,对孟思凡来讲,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好了,你去忙吧,我累了。”孟天成目光没有挪动分毫,看着远处奔驰的孩童,道:“能费事你帮我把护士叫过来吗?”
啊,另有唐婉玲。孟天成展开眼,略微猜疑地想到:唐婉玲呢?他没有叛变他吧?她去了那里呢?
孟允安走到他身边,孟天成声音平平,道:“实在对于你们小时候的事情,我真的记得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