滁州州府地点的清流县城,方才临时设置的制司行辕内,李庭芝负手站在滴水檐下,忘着天涯夕辉映照,远山之际层峦叠嶂,云蒸霞蔚,美不堪收,可他一张肥胖的国字脸上倒是面沉如水,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江淮招讨大使汪立信的手书现在就在他身上,全文不过百余字,言辞也非常平平,不像公文更像是老友闲述。但是李庭芝还是从中看出了写信之人的焦灼,“建康陷则东南危”,他不是不知兵之人,这点大局还是清楚的。
一番话说完,汪麟深深一揖,这已经他明天朝李庭芝行的第三个礼了,李庭芝闻言,也有些动容。站起家来,将汪麟扶起,本来另有些轻视这个衙内的心机,也收了起来。
孟之缙领命出府以后,汪立信拿着家书和邸报进了本身的书房,略看了看家书,不过又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想起相濡以沫五十余年的老妻,不由心生感慨。
但他又能如何做,淮东雄师都在扬州,本身所部目前不过七千余众,其他各州还要担当边防重担,兵从何来?李庭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左边,那处是庐州方向,已经属淮南西路治下。
自从他本身提出来两淮分治,让那夏贵领了淮西制置使以后,李庭芝这个两淮制置大使实际上不过就成了淮东一起帅臣罢了。想想夏贵常日里的放肆,他苦笑着摇点头。
“端明殿学士、沿江制置、江淮招讨使臣汪立信伏祈太皇太后,国朝定鼎三百余年......”
“之缙,便劳烦你跑一趟吧,把这个给子青送去。”汪立信将吏部回文递给孟之缙,有了这个,刘禹的这个权知建康府就是名正言顺的了。
“回大帅,那人昨日一向求见,后便回了驿站,本日却不见前来,多数还在吧。”亲兵恭敬作答,李庭芝的调派里有个大字,故被称为“大帅”。
报上所登的是知枢密院事陈宜中的奏章,上面历数贾似道威福肆行,畏敌怯战,丧师辱国,更丧失沿江数个州府的罪行。直接要当朝的谢太后罢免查办,以究其罪,翻过来则看到了谢太后的批语。
李庭芝见汪麟欲说话,先制止了他,然后渐渐把本身的处境讲给他听,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真州隔江与建康府相望,汪立信就是要求他进驻那边,与建康相互照应。
淮南东路治地点扬州,可两淮制置大使李庭芝却没有体例回到本身的制司,因为太师,平章军国重事贾似道带着他的都督府逃到了扬州。无法之下,他只能带着本身所部的七千淮兵进驻了滁州。
“制帅,某亦知情势艰巨,怎奈鞑子势大,建康府兵微将寡,还望制帅三思。不为某父子,只看着东南百姓,盼能伸出援手,不拘多少,只要制帅大旗能插到江岸,便是阖府之幸。”
“不过,你到过扬州,也看到了本帅处境,这淮东全路,某能变更的兵力极其有限,这滁州清流城外,驻着某的部众,不瞒你,一共七千之数。”李庭芝语带无法地说道。
“那汪机宜还在州驿住着么?”李庭芝招手叫来一个亲兵。
拿来来人递过来的一沓文书,除了吏部回文以外,另有自家夫人的家书,以及朝廷最新的邸报。汪立信放下回文和家书,先翻开了邸报,翻开便是一怔。
“诚甫公一贯可好,京湖一别,算算差未几五年了,风云变幻啊,现在都老了。”李庭芝将头一仰,仿佛不堪唏嘘地说道。